秦昊堯的柔情一麵(2 / 3)

他並非貪圖一時之樂。

否則,他不必總是克製自己對她的渴望,不必總是介意她還根本無法全部接納他的寵愛,哪怕霸王硬上弓又如何?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一意孤行的男人。

紫鵑叩響了門,輕手輕腳送來早膳,比起往日,糕團點心多了好幾樣,一碟一碟擺放在圓桌上。她有些疑惑,望向走向桌旁的男人,如今已經下了早朝,他還不曾用過早膳?

“朕原本就是在等你,這幾道都是你平日愛吃的小食。”秦昊堯轉過身來,一笑置之,見她依舊止步不前,光是看到她的眼神,他就能知曉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而困擾。

見穆槿寧站在他的身旁,紫鵑退到一旁,將整個內室都留給他們兩人。數月之內她也曾經偶爾跟他一道用膳,並不太過拘謹,卻也很難怡然自得。這回是她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坐在他的身旁,更顯得她實在難以擔當妻子的責任,坐在他的身旁,她卻對他知之甚少,而他,哪怕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年,他卻還是可以輕鬆記起她的喜好。

她深深望著擺放在自己麵前的幾道精致的點心,怔然望了半響,她卻連自己的喜惡都不知曉!遲疑地夾了一塊桃紅色的蒸糕,每一片柔軟的蒸糕做成桃花花瓣,花瓣貼合在白玉碟子的底部,就像是開了一朵桃花般,明明是萬物枯朽的冬日,看著這一朵盛開的桃花,仿佛盎然春意已然就在窗外。

她小心地咀嚼品味,宮裏的每一道菜都做的極為細致精巧,樣貌不差,滋味也絕不會差到哪裏去,她似乎當真喜歡香甜的味道,品嚐到是讓自己舒心愉悅的滋味。不經意抬起連,卻發覺他筷子都沒動,眼神膠結在她的身上,目光深沉地望著她。她微微斂眉,抿著唇,臉色不太自在,正想放下手中銀箸,不願自己看來太沒禮數。

“不用太在意朕,朕原本就不太喜歡這些。”他揚唇一笑,神情平和,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太拘禮,說話的神態輕鬆自如。

他吩咐下人準備的盡是她這些年來無法在大食族這等山野之地嚐到的膳食,以往他的任何殷勤卻總是被她拒絕,而此刻她願意接納過去的身份,他才發覺自己像是毛頭小夥一樣迫不及待想要討好心愛的女人。

他自然沒想過他也會有這樣一天。

他從來都是自負地活著,不必討好任何人,也鮮少顧及別人的感受,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唯獨在這段感情之中,他不再那麼傲慢,願意用真心去守護她。

她再度拾起已然放下一瞬的銀箸,重新夾了另一塊白色的果子酥,細細品嚐,她當然知曉他在期盼什麼,若她能夠變成原本的穆槿寧,他或許會更安心。

隻是這些味道,雖然甜美,卻依舊無法勾起她任何一絲記憶。

或許,那些記憶像是從未駐足在她的心底,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就連根拔除,連半點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

她這般想著,若有所思,一不小心衣袖掀翻了桌上的粥碗,待她聽到碗盤碎裂的聲音,麵色大變,急忙彎下腰去拾起一片碎片,秦昊堯見狀,不禁途生堪憂,當下就俯下身子,一手捉住她的柔荑,語氣篤定決絕。“不要碰,小心受傷。”

她馬上就縮回手來,在他的臉上隱約看到一絲不悅,仿佛是因為她太過莽撞。

他拉著她起身,秦昊堯似乎也察覺他讓她受了驚嚇,不曾鬆開捉住的柔荑,沉默半響,繼續說道:“讓宮女來收拾就好,別親自動手。”

她的確總是忘記,宮中後妃即是人人豔羨的地位,身邊至少也有兩三位侍女伺候,更別提若是後宮之首,自然是所有後妃都要對她心懷恭敬的尊貴身份,當然是一個金貴的女人。

紫鵑聽到其中的動靜,急忙趕來,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哪怕是再小的事,他也絲毫不能容忍她受傷,她不難從秦昊堯的眼神言語之中感觸到他的在意和貼心。

她本以為這是一個鐵石心腸行事殘忍的君王,相處的日子越是長久,他似乎跟自己暗自揣摩的不太一樣。

冷漠的麵孔之下,也有柔情一麵。

她便是秦昊堯所愛的女人嗎?即便身為皇後,一國之母,或許兩人也不過是相敬如賓,感情淡薄,兩者之間,並無理所應當的關係。皇帝多寵愛後妃,往往跟發妻並無深情。她這般問自己,望著秦昊堯的身影,可是看他的一舉一動,又實在難以起疑心,他眼底的寵溺之情,又何來作假?

“爺。”

門邊傳來王鐳的聲音,秦昊堯一聽,自然知道是有大事發生,他的手掌從她的肩膀上移開,釋懷一笑。“晚上朕再來看你。”

她輕輕點頭,隨之起身,將他送到了門邊,眼看著秦昊堯腳步倉促,麵色冷凝,步步生風,漸漸走出了她的視線。

卓明宮。

秦昊堯冷著臉走入這座宮殿的時候,氣勢騰騰,跪在外堂的幾位宮女宮人都察覺到了,今日天子心情不好,看來待會兒又不免一番爭執。

“你們都出去。”

發話的人正是夏采薇,她一身素白衣裳,黑色發髻上沒有任何的飾物,見秦昊堯來了,她低聲支開身邊的下人,人多嘴雜,今日,她自然是要問個明白。

“朕看你不像是生重病的樣子。”秦昊堯走上前,利落坐在窗前的紅木椅上,他打量著眼前的清麗女子,冷冷一笑,說笑的口吻卻讓人更加難堪。

“是臣妾的心病。”夏采薇望著眼前的俊挺男人,瘦削小臉上愈發蒼白,毫無血色,她在秦昊堯毫無感情的目光之中,緩緩跪了下來。

並非所有的後妃當初進宮都有滿腹心機,她不過出身卑微的官吏之家,當年想著若是能夠一舉成為後妃,也可暗中照料家族,第一眼見到皇帝的時候,她跟這世間所有的女人一樣,被他的年輕英俊而折服,或許當下她當真是對秦昊堯動了心。

但這世上並非動心,就能成就一段良緣。那些許情意,早已在這兩年多的時光之中被漸漸耗費消散,這個男人。像是一輩子都無法取悅,而她似乎隱約可以感知他冷酷心中埋葬的痛苦,卻也因此而更加沉迷,她甚至以為,隻要她用心,往後她可以替代死去的貞婉皇後,得到他的感情和珍惜。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奢想。

他將那些感情和珍惜,全部鎖在心裏深處,哪怕貞婉皇後死了,他也絕不會延續贈與另外一個女人。

他可以給她們後妃的位子名分,他可以賞賜她們華服珠寶,唯獨她們得不到他發自內心的寵愛,哪怕是她夏采薇也不是例外。

“既然是心病,就該找禦醫找找根源所在。”秦昊堯聞到此處,卻沒有任何動容,無聲冷笑,根本就不在意,哪怕隻是口頭上的敷衍言辭,他也吝嗇給予偽善的關懷。

他依舊介懷夏采薇數月前以巫術害人的罪名陷害雲歌的伎倆,他從來都當夏采薇是個有教養有分寸的女人,也沒有太多的野心,安於現狀,才會將她冊封為妃,隻是這兩年多時光的淬煉,沒想過夏采薇多了貪婪和野心。

“這些日子,臣妾在宮裏一日三省,的確是臣妾做了不該做的事。”她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跪坐在地毯上,隻是雙膝上的寒意依舊讓她不禁暗暗發抖,她眉眼輕垂,恭順地說道。“皇上雖然從來不說,但臣妾早就知曉,皇上之所以從幾十位秀女中選了臣妾為妃,並非因為臣妾的容貌才情,更並非因為臣妾的身世靠山,而是因為臣妾跟已故的皇後長得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