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的柔情一麵
俯下俊長身子,秦昊堯的雙掌覆在她的肩頭,將俊臉默默貼近她的麵頰,跟她一道望著銅鏡之中兩人的影子,昏黃的光耀,打在兩人的臉上,仿佛他們便是伉儷情深。
她從未見過自己這般的模樣,長到腰際的長發挽成後妃的發式,露出白皙脖頸和肩線,居然也並不難看。方才紫鵑為她打開一整盒的首飾的時候,她甚至不知該出手選擇哪一個簪子,哪一朵珠花,滿心惶然,最終還是紫鵑為她選了一隻素色的發簪,或許是深知她以前的喜惡,她也就任由紫鵑為她精心裝扮。穿上簇新的宮裝,她也是望了銅鏡之中的自己許久,自然知曉每一套都是俏麗好看的,隻是這些冬衣自從進了偏殿,她就從未想象過自己穿上的模樣。他是個一意孤行異常固執的男人,哪怕秋日送來的宮裝她幾乎不曾動過,到了冬日,卻還是有人將幾套做好的冬衣送了過來,紫鵑舍不得退去,一直瞞著她藏在衣櫃。
如今,似乎一切都派上了用場。或許當真如他所想,她遲早都會低頭,都會妥協。
這些精致的冬衣自然穿著暖和,昂貴柔軟的皮毛坎肩也讓她看來愈發雍容華貴,不像是來自山野的外族女子,哪怕如今讓畫師給她畫一張畫卷,她或許自己也無法分清楚,誰真誰假。
她在秦昊堯的眼底,見到了他對這個女子的感情,哪怕她無法回應,他亦不曾遮掩。她在他的麵前,越來越難以開口,很難將他當成是此生最愛的人來對待。
攏住了她的肩膀,他從背後輕輕環抱住她,哪怕察覺到她的拘謹和僵硬,他亦不曾鬆開手。他的擁抱越來越緊窒,她即便不必回頭,也可以透過眼前的銅鏡看清他此刻的神態,心中不無煎熬,隻因他幾乎要將她揉入體內一般用力。他許久不言,隻是從背後緊緊抱著她,一如那日初次看到她真實麵目的時候。
他的溫熱氣息,縈繞在她的耳畔,他的雙臂有力而溫暖,將她禁錮在他的胸前,這一切。不再像是夢。
輕輕扳過她的身子,讓他能夠更加清晰地看清眼前的女子,哪怕再細微的痕跡,他亦不願錯過忽略,他的指腹緩緩拂過她的柳眉,描畫著她美眸的輪廓,停留在她眼瞼下的細小淚痣,她就像是當年離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三年的時光,不曾讓她看來憔悴而蒼涼,相反,或許因為過著單純的生活,她毫無心機地過活,更是顯得年輕,宛若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
他的俊臉一分分靠近她,兩人的鼻尖幾乎就要相貼著的親密無間,她從未跟人如此親近,長睫不免斂著,不敢直視他看她的眼神,隻因他的眼神那麼熾熱,就像是其中燒著一把火一般。
她甚至分不清彼此的氣息,他的手掌緊緊扣在她的腰際,往日冰冷漠然的黑眸定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的眉目,看著她手足無措的神態,似乎在等待,等待她許久之後才鼓起勇氣抬起眉眼看著他,他眼底的動容和迫切,那把火燒的更加旺,似乎要將她燒成灰一般決裂。
“朕看你,仿佛不曾等了三年這麼久,你還是老樣子,朕都生了皺紋了。”他低聲沉笑,笑意從喉嚨溢出,也自然感染到了她,她很少看到他如此開懷大笑的時候,或許因為國君的身份,或許因為他原本就是如此冷淡的性情,很多時候哪怕他是笑著的,更多人也隻是被他的威嚴氣勢所折服。
她以為他擁有整個天下,毫不費力就可以得到這世上的一切,財富,權勢,人脈,女人,他也該比天下的任何人都更隨心所欲。隻是為何單單聽他這麼笑言,她卻滿心酸楚?
他分明是在笑,是在自嘲,隻是心中難過的,卻變成了她。
秦昊堯在世人的眼底,或許依舊是俊美非凡,玉樹臨風,他自然還是一位年輕的帝王,她卻從未發自真心地仔細瞧過他,眸光落於他的俊臉上,正如他所言,他的眼角有細微至極的紋路,隻是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出來。不過他已經是約莫而立之年的男人,曆練和魄力讓他看來更加果斷,這並非是另一種魅力。
她還是老樣子嗎?她不禁輕聲問自己,卻依舊沒有任何印象,若是深處深宮的女子,最懼怕的便是紅顏易逝,三年時光……如何讓女子不曾漸漸老去呢?或許當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的容貌才不曾因為歲月而更改憔悴。
他的眼底有笑,俊臉更加迷人,這張上天賜予他的英俊麵孔,此刻更是顯得溫柔,往日的陰鶩殘酷,一分不見。
他似乎也是可以親近的男人,而絕非高高在上的帝王,萬人景仰,俯首稱臣。
“如今見了朕,還覺得可怕?”他自然洞察一切,能夠察覺她心中的畏縮,她眼神的閃爍,彼此的麵孔靠近的那一瞬,她更是屏息凝神的小心翼翼。他眼底的笑容斂去幾分,不像是興師問罪,低沉嗓音擁有平和人心的力量。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從昨日開始,她下決心拋棄屬於雲歌的過往,既然她並非巫女,就不該頂著別人的姓名苟且偷生。
遲疑著,她的眼神清明,緩緩搖頭,粉唇輕啟,卻又不曾發出任何聲音。
“或許對於很多人而言,朕是一個可怕之人。”他執著她的素白柔荑,跟她坐在一道,俊臉上喜怒難辨,黑眸之內隱約閃爍著一道動情的光華,他扯唇一笑,話鋒一轉,說的輕描淡寫。“朕不希望在你眼底也是如此。”
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專注關切,讓她沉溺在他的目光之中,仿佛他這一輩子,能夠放在眼底的女人,就唯有她一人而已。她默默垂下螓首,若有所思,再度抬起眉眼的那一瞬,他卻已然攫住她的精巧下顎,俊臉壓下,當下就封住她的粉唇。
哪怕是將自己灌醉都無法忘記的痛失的女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他如何可以不動情?哪怕他很難容忍每次要吻她,她都一臉受驚的模樣,但此刻他還是無法抑製自己的心,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急切想要擁有她的心。
她睜大眸子,他的吻總是霸道,上回險些讓她無法呼吸,這回他卻由淺入深,緩緩帶著她,牽引著她,他似乎當真對她足夠熟悉,總是知曉如何讓她動心的顫栗,一開始她當真是極為抗拒,隻是雙手根本無法推開他,她甚至不知該看著何處,不經意望入那雙深沉的黑眸之內,見到的並非任何邪氣的神色,他的想念,他的期盼,他的眷戀,他的回憶……仿佛在那雙黑眸之中暗暗升騰出來,她越看越清楚,心中的抵觸漸漸被安撫寬慰,直到她在那雙眼中看清自己的臉。
他不曾讓她太沉迷,從中抽離出來,望著眼前那雙迷離的眼眸,薄唇邊的笑紋更深,他握住她的柔荑,兩人一道起身。她心頭突然有些愧疚,仿佛過去的執著不攻自破,她為何不繼續懷疑他,而被他眼底的感情蒙蔽了心?他的華服之上被熏過香,有淡淡淺淺的檀香味道,方才靠的那麼近的時候她聞了許久,心中卻暗暗浮現起莫名的熟悉。
仿佛她當真在何處聞過一個人身上的檀香味。
想到此處,她輕蹙眉頭,他們既然過去是夫妻,她就不該抗拒他的索求,哪怕如今對他還是不夠熟悉了解,她不該總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她並非一開始就想相信,但秦昊堯跟張少錦的話,全都毫無破綻,再說了,若秦昊堯隻是想得到她,根本不必花費這麼多的心思,他是一國之君,自然不怕不擇手段。隻是相處了這些日子,她的眼也看得出,他憐惜她,嗬護她,關心她,更處處忍讓寵溺,讓她不得不信,他們當真是夫妻,他想要找回來的,也不隻是一個隨時都可以冷落忽略拋棄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