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對秦昊堯的怨(1 / 3)

解開對秦昊堯的怨

“不過,你可別再生出想一輩子當巫女的念頭,否則,朕可饒不了你。”

放下手中酒杯,秦昊堯斂眉低笑,他抬眸看她,眼底不無熾熱和深沉,這一句露骨的話語,卻讓雲歌不無尷尬。

半個月前,他吻了她,為的就是讓她打消秉持巫女的那一套規矩,他言語之中暗藏的寓意,更像是若她繼續固執己見,他會再度吻她,或更親密更激烈的法子。

這世上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提出如此惡劣的威脅方式,哪怕他不過是玩笑話。

“過來坐,你我並非外人,朕說過許多次了,是夫妻。”秦昊堯見雲歌有些躊躇,率先開口,眼看著雲歌緩步過來,才移開視線,一句帶過。

夫妻……所以她才不曾得到任何羞辱?相反,無論她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寵著她慣著她,不隻是他的女人,妻子。似乎是他更看重的人。

哪怕後宮妃嬪也無法跟他平起平坐,一個君王可以有三千後妃,卻唯有一位有資格跟皇帝平起平坐的皇後,並非隻是因為愛她,當年他才冊封穆瑾寧為後。在秦昊堯看來,穆瑾寧雖然也是貴族女子,卻並不嬌貴愚笨,她有閱曆,有賢能,更是在塞外吃過苦而愈發堅強卓絕的性子,對於皇宮,她因為厭惡其中的暗潮洶湧,勾心鬥角,更沒有太多野心,卻又有毫不遜色任何人坐鎮後宮的手腕和頭腦。

關於她年幼就背負的罪名,在他追諡穆瑾寧為王朝貞婉皇後的時候,就已經昭告天下,一筆抹去了穆家多年前的罪,更將穆峯封為逸國公,將穆郡王府以前的院子田地統統還給穆家,穆峯也可安享晚年,不必再窮困潦倒,看人眼色。

一樁無辜的罪名,扣在穆家已經七八年了,逼得郡王府中道落魄,穆峯穆瑾寧父女各自貶為罪人,一個是癡傻之人,一個是還不足十五歲的女子,各自在偏遠之地嚐盡人世酸苦。如今得到平反,也是他能幫穆家做的最後一件事。

雲歌垂眸,安靜地坐著而已,方才的事,雖然是她迫不及待想要結束才做出的決定,但總有自取其辱的意味,沉默了許久,總算平複了心中波動。她幽幽抬起眼眸,淡淡睇著眼前的男人,一桌好菜分文未動,雲歌看著秦昊堯自斟自飲好幾杯,想要勸說,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說。

“能告訴我那座淑寧宮發生了什麼嗎?”

她終於壓抑不知心中的狐疑,柔聲開口,此話一出,秦昊堯手中的酒杯似乎沉重的像是千斤石塊一般,他沒想過雲歌會問,默默放下酒杯,他將幽深的黑眸轉向她。

她一開口問的,並非是任何一樁他跟穆瑾寧之間稱得上美麗或是甜蜜的過往,而是那件事,那件他總是無法釋懷的事,是浸透了穆瑾寧心酸苦痛,懼怕顫抖的陰霾。

哪怕說完真相雲歌會更懼怕他,更閃躲著自己,秦昊堯也沒想過要粉飾太平,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既然雲歌就在自己麵前,他還不知反省過去的錯誤,這輩子哪怕再度失去她自己也不值得原諒。

他一定會彌補她,那不是一句空話,既然她想要知曉,他當然會全部告訴她。

好的,不好的,善的,惡的,統統告訴她。

哪怕她聽了,會因此而更加厭惡他,他不想再隱瞞她任何事。

秦昊堯說的很冷靜,雖然那一段回憶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但仿佛還在昨日,他的一字一語,透過低沉的嗓音,默默穿透到雲歌的耳中。

她不隻是震驚而已。

她更不隻是壓抑而已。

她更不願意這一個悲劇,是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聽上去這輩子曾經得到萬丈榮光的貞婉皇後,到底身上還有多少鮮為人知的傷痕和辛苦?

跟她相像的,並非隻是一個光鮮亮麗的皇後頭銜而已。

秦昊堯已經走了很久了,雲歌沒有任何勇氣追問更多的,她不曾落淚,更不曾指責,甚至,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置身事外的那一刻,才不會真正察覺到無法言語的孤獨和寂寥。

哪怕知道她會因此而疏遠他,哪怕這些過去對於雲歌而言是無力承受的,哪怕她根本已經很難去分辨孰是孰非,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地告知她詳情。

跟她在淑寧宮感覺得到的那些畫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他不曾說謊,雖然他遠遠可以這麼做,反正她是一無所知的。

過了半夜,屋外又有淅淅瀝瀝的下雨聲,雲歌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還是坐起身來,獨自想了許久,卻也最終發現是徒勞,無法理清越來越亂的思緒。

秦昊堯在宮中長廊下曾經問過自己,她在那裏等誰……她在下雨的那一日等了整整半日,連自己都不清楚是否是在等待一個人,而他卻輕而易舉地說出她心裏的每一個自己都無法捕捉到的情緒和念頭,若不是及其熟悉的人,這未免太可怕。

如今下雨的時候也是如此,她在漆黑的夜裏不曾點亮任何一支蠟燭,唯獨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靜靜地站著凝視窗外的雨天。

她突然不太記得那一個下雨天,她在長廊下坐著,到底心裏想了哪些事……但那時候的心跟今夜的一模一樣,心中空空蕩蕩,似乎少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但她不願被秦昊堯的話語去牽引自己,她更想自己去查明,到底她跟這座宮殿,跟大聖王朝是否有長久的淵源……或許她在下雨的時候如此失落當真是因為想起一個人,當真是在等候一個人。

但她根本不確定,那個人。是否就是如此渴望貞婉皇後回來的秦昊堯。

想到此處,將素白柔荑探出窗外,她仰著小臉,望向窗外的迷離夜色,對於這座宮殿的抗拒,似乎越來越少,越來越平靜了。讓她介懷的……是另一個女人的過去。她默默閉上雙眸,長睫被風中的雨水打濕,仰著脖頸許久,那張蒼白小臉漸漸濕了。

他們之間的,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她已經不害怕了。隻因她早已了解,秦昊堯對她隻有深沉的愛意,沒有惡意,無論她要求什麼,他都會百依百順,看在貞婉皇後的麵子上。

她在宮裏待得久了,在路上也會偶爾遇見一兩個後妃,她們雖然無人敢為難叫囂,但看她的眼神再倉促,雲歌也是能夠察覺到一些敵意。這些眼神……不管是出自何人眼中,早已將矛頭指向了雲歌。

時間長了,什麼樣的傳聞都會出來。

巫女的頭銜,當初會讓人心生可怖,但如今。巫女進宮已經四月,沒有一位後妃得到皇帝的寵幸,這讓臣子們更多了揣摩懷疑的借口。

皇帝對巫女的器重,似乎變得不再尋常,甚至有人心中揣測,皇上是被大食族的巫女的妖術擺布,鬼迷心竅。後妃稀少,皇上又鮮少寵愛她們,皇嗣一事原本就玄乎,巫女一來,更是讓此事變得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