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在被懲罰(2 / 3)

這張。跟他過去相識的女人有幾分相像的臉。

她能夠存活至今,更得到他諸多寬待,跟她毫無關係,隻是因為她是他寄托哀思的替身而已。

在秦昊堯對著雲歌喊出穆瑾寧的名字當下一刻起,他就清楚他已經犯下大錯,他眼看著她不堪重負跑入大雨之中,擦過她衣袖的手掌無力垂下,什麼都握不住,除了此刻濕漉漉的空氣。

這一切,簡直都是笑話!緊緊攥著拳頭,雨水從雲歌的頭頂上澆下來,一刻間澆熄了她對秦昊堯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安心,此刻,尖銳的防備因為源源不斷湧出來的怒意而將她割傷,她清楚自己心頭在淌血,雨水從黑發上滑下,懸在她的長睫上,雨水淌入眼睛讓她覺得克製不住想要流淚的酸澀,但她卻無法對他宣泄心中的怒意。自然,若不是他將自己當成是死人的替身,她絕不可能安然無恙地活到如今。

秦昊堯不顧雨勢漸大,衝入雨簾之內,看著被大雨淋得濕透的雲歌,他自然滿心不舍憐惜,可看她如此盛怒抗拒,他若是在今日就將所有的真相坦誠,她又如何承受?

“你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我隻是一介平民,但我也有我想要守住的東西,我從未奢望從你身上得到更多,即便這樣也不行嗎?”

秦昊堯心如刀割,她的話,跟穆瑾寧說過的多相似,在她彌留之際,她笑言他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哪怕她不在他的身邊,也同樣會有很多女人愛他。

而如今的雲歌也是一樣,她同樣在拒絕他,把他推開在高大的心牆之外。

她的眼神製止秦昊堯走的更近,因為寒意侵入體內,粉唇發白,一臉蒼涼,毫無血色,她苦苦一笑,不知是因為被無緣無故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而心酸難過,還是因為他對她的寬容豁達,也曾經觸動她,隻是如今,這些都變成破裂開來的泡沫。

她在這一片白茫茫的雨水之中,突然看不到將來要走的路。喉嚨緊縮,胸口熟悉的沉痛再度襲來,拚命拉扯著她的心,哪怕她正承受著大雨淋著,也不肯放她鬆一口氣。

秦昊堯緊蹙眉頭,雲歌的麵色慘白難看,若是她繼續淋雨,自然會大病一場,是他的莽撞衝動壞了所有的事,要打開她的心防何其之難,如今哪怕眼看著她再度將心門封鎖,他也無法怨天尤人。大雨從他俊美無儔的麵孔輪廓上滑下,也不顧身上華服全部濕透,薄唇緊緊抿成一線,他突地下了決心,依舊朝著雲歌的方向走去。

雲歌忍痛抬眸看他,他堅毅的俊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唯獨那雙黑眸之內晦暗不明,因為無法看清他的喜怒,她更覺得他難以捉摸,不管他們之間的距離到底多遠,也不管他們錯過的時間到底多久,他決不能再容忍她再一次跑出他的視線。

就在雲歌轉身離開的那一瞬,秦昊堯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俊臉緊緊靠在她的螓首之上,雙臂宛若鐵鏈般困住她的身子,環住她纖細腰際,彼此冰冷的麵孔相貼著,黑眸愈發深沉,哪怕她再如何反抗他也從未放開她,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堅定,雲歌就是她。

他對她太了解,她的麵容,她的身子,她的背影,她的眼神,她的笑靨,她輕鎖眉頭的惆悵,她彎唇微笑的歡喜,每回他抱著她不禁變得僵硬青澀的身體,他都知道,他從未忘記過一分一毫。

沒有任何人跟他的契合,會勝過穆瑾寧。

雲歌撐大驚慌至極的雙眸,她肅然平靜淡然,波瀾不驚,但身後男人的舉動,是最大的威脅,她不敢再輕易動彈。在她看來,大聖王朝的君王早已變得瘋狂,他把她當成是自己記憶中的女子,更不願回到清醒的世界,他寧願一錯再錯,而絕不後悔將她一道拉入泥淖一起沉溺。

直到察覺懷中的女子不再掙紮,秦昊堯才輕輕扳過她的身子,俊挺身子對於眼前嬌小纖瘦的女子而言宛若最好的庇護,他微微壓下身子,俊美麵容之上一片陰霾,俊臉越壓越下,越靠越近,雲歌早已屏住呼吸,在心中默念寧心安神不受誘惑的頌詞,但念了幾遍而已,他的鼻尖幾乎已經貼著她發涼的鼻端,她再也無法逃脫他的視線,雨水從他的臉上不斷澆下,卻突然讓她的視線愈發清晰。

他緊蹙俊眉,視線緊緊鎖住她的身子,她的一舉一動,她每一個閃爍卻又試圖讓自己更堅定的眼神,都無法再推開他。薄唇總是看來冷漠無情,刻薄疏離,隻是這一刻,他的眼眸宛若幽深的一口井,她不小心跌入其中,再也無法幸存。

雨水澆透了彼此的身子,唯獨那一雙黑眸之中的火焰,卻從未澆熄,相反,越燒越旺,莫名複雜糾纏的情緒縈繞其中,雲歌越是看的專注,卻越是心疼。

她心口的疼痛,愈發決裂,為了不再被誘惑動搖,雲歌緊緊閉上雙目,在大雨之中輕輕顫抖,他的手也是冰冷的,緩緩貼上她的麵頰,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極盡寵溺嗬護,卻又讓她更為之不寒而栗。絕望至極雲歌滿心怨懟,兩個多月的平靜假象,也早已被今日的一場風波攪亂,她得不到任何該有的尊重,她如何保住自己不被強權強勢壓倒?他的霸道,根本就像是一張網,而她,是一尾魚,費盡力氣也逃不開。

她並不喜歡雨天。

每一個下雨天,她的心都會變得沉悶,但卻不如這一回,心痛如絞,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並不刺中要害,而是一道一道往心上割,痛苦難耐極了。

秦昊堯的神色複雜,眼底滿是苦澀和不忍,四年前她從北國回來,那一日也是下了一場大雨,他也是跟今日一樣早已在等待她,什麼都不說隻是抱著她,他不是擅長花言巧語的男人,更從不討好任何女人,但他一直相信,她什麼都能懂。

“皇上!皇上在這兒,快,把傘拿來!”

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秦昊堯側過臉,從大驚失色跑著過來的太監手上接過傘,撐在雲歌的頭頂上,她緩緩睜開雙目,抬高柔荑抹去臉上的雨水,她依舊看著他,眼底卻是一片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