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當皇後(2 / 3)

“郡主,真的?”瓊音急忙拍了拍雙手,她擰著眉頭,急忙趕到一旁的水池邊洗清雙手,雪兒見狀早已情不自禁笑了,捂著嘴兒看著穆槿寧一邊繼續描畫,一邊沉聲道。

“全株有毒,特別是種子,若是誤食之後,可要出大事的。”

當年,西楚霸王困於垓下,兵孤糧盡,四麵楚歌。虞姬拔劍自刎,鮮血落地,化為鮮豔的花朵,此花便是虞美人。很多人都將虞美人看做嬌羞的花,殊不知這花的性子決裂而狠毒。穆槿寧重新取來墨筆,在畫紙右側提上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愁思宛若秋水,悲恨相續,從這首詩詞之中滿溢而出,幾乎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眼底有一抹黯然閃逝而過,隨即恢複成往日的漠然,心一刻間好空,她沉默的時候,那一隻飛遠的黃色蝴蝶,卻突然飛近了穆槿寧的身子,停靠在她的黑發之上,宛若為她點綴著生機,也不知是否她的嬌美吸引了它,它久久不曾離開,遠遠望去,似乎她是一朵鮮黃色的珠花,隨風而舞。

瓊音洗淨了雙手,這才回過身來,卻不忍心靠近,望著眼前的穆槿寧,她的麵容恬靜安然,扶著桌緣站在庭院中央,陽光讓她身上的寶藍色宮裝熠熠生輝,絲綢中夾雜的金絲閃爍著細微的光澤,她的目光卻落在不知何方的遠處,無人可以觸及。瓊音的喉嚨緊縮,她心中傳來一片莫名的悲愴和神傷,垂著眼陷入沉思的那一瞬,那隻蝴蝶撲扇著雙翅,在穆槿寧的頭頂飛轉了一圈,最終飛向高處。

“我讓人把畫裱起來吧,郡主。”雪兒笑著問道,她不懂書畫,隻懂得這一幅洋溢著春色的果斷和瀟灑,征求著穆槿寧的意思,看著主子點頭應允,這才取了畫紙離開。

穆槿寧垂著眼,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寶,指尖沾染上一點墨跡,她將墨黑輕輕推開,風吹開她寬大的袖口,一道痕跡閃過她的眸光,她微微怔了怔,緩緩拉開左邊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

一道淤青,落在她的眼底。

她驀地整個人身子僵硬,並非這道看似新鮮的淤青痕跡實在駭人,可怕的是……她居然對此沒有任何記憶。

她並不記得,到底何時何地,她的身上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她何時傷著了自己,還是別人傷著了她?她的心中越是多疑,思緒越是糾結。

幾乎是沉思了整整半個時辰之多,穆槿寧還是無法找到自己的頭緒,她目視著瓊音跟雪兒將桌椅撤走,她獨自走到庭院的假山水池邊,斂眉凝視著水中的倒影。

她似乎是認不出自己來了。

一條紅色錦鯉搖著尾巴遊過來,將這個完整清晰的倒影打亂,她在水中的影子彎彎折折,泛開一道道的漣漪,麵容也扭曲了,身子也折斷了,那張破碎的麵孔,宛若獰笑著看她,穆槿寧頓時瞪大了清水眸子,眼底的清澈卻一分分被抽離開去,這一回,她措不及防。

秦昊堯走出了雍安殿,兜兜轉轉,最終還是止步在淑寧宮前,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宮內一片光亮,燈火通明。他冷沉著臉,緊了緊袖中的雙拳,這幾天他們不曾爭吵,卻也不曾變得更加熱絡。

冊封之日,就在眼前。

他壓下心中的不快,王鐳半個時辰前說過的話,仿佛還在他耳畔,他卻神色不驚,穩步走上一級級台階,門外的宮女看他來了,麵色略微慌亂,隨即打開門,通報了一聲。

屋子內,沒有多餘的動靜,他一步步從外堂走入內室,雪兒跟瓊音依舊守在一旁,朝著秦昊堯下跪行禮。他黑眸掃過一眼,朝著雪兒問了幾句,他約莫三五日不曾來過淑寧宮,詢問她的近況,雪兒說了幾句好話,他似乎聽不進去,大掌一揮,冷著臉走進去。

“今天你看來氣色很好,還做了畫?”他扯唇一笑,俊美麵目上緩和許多,望著穆槿寧,她起身朝著他欠了個身,神色平靜。

她淡淡笑著,輕點螓首,不再冷淡如冰,神色溫柔,低低說道:“皇上近日來國事纏身,可能疲憊了,待會兒讓人做幾道平素皇上最喜歡的菜色,不如喝杯酒吧。”

秦昊堯坐在碎玉圓桌旁,抬起俊臉,黑眸掃了穆槿寧一眼,眼底有一抹複雜之極的冷意閃過。

見他首肯了,她便走到一旁吩咐了幾句,天黑之前,宮女便將飯菜都呈上來,一道道精美的熱菜端到桌上,最後宮女熱了一壺美酒,送到桌上來。

穆槿寧的眼底晦暗不明,站在他的身側,仿佛望而卻步,不曾移步向前,眼神一沉,彎下腰為他倒了一杯酒,他抬眸看她,她才坐下。

秦昊堯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落在自己手邊的酒杯之中,琥珀色的酒液溫熱香醇,他的眼神愈發深遠,再度抬起眸子看她,心中滿是震蕩起伏。

但最終他一句話都不說,就將青瓷酒杯緊握在右掌之內,俊美麵孔上沒有任何喜怒,仰起脖子,他將杯中的美酒,一口飲盡。

她看著他,雙手放在雙膝上,交疊在一道,眸子之內浮現一抹冷淡的神色。

他放下了酒杯,不曾碰一筷子的酒菜,任由酒菜慢慢變涼,他蹙眉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喉結上下滑動,如今心中充斥的不隻是憤怒,更是……冷到骨子裏的寒心。

“你在等什麼,槿寧?”他等待了許久,才壓下體內的難以置信,黑眸之中閃過一抹悲愴冷漠,見她陡然間麵色驟變,他不禁無聲冷笑,這笑意卻低沉到了極點。話鋒一轉,隻是一句話,便是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