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秦昊堯親吻中的這種感情,為何能給她如此之大的撼動,他所帶給她的痛與麻不是身體上的,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將她拉出沉溺起伏的湖水,逼著她大口喘息,這般訝異的感受,強烈的震顫了她的心扉。
一口悶熱,在胸口湧動肆虐,她費力睜大雙眸,不讓眼底的濡濕模糊眼前的光景,他的麵容在她的眼底搖搖晃晃,宛若寒風割過心口,一麵是冰冷淩厲,一麵是火熱燙人,她眼神湧入更多更多的濡濕,仿佛就要凝成琥珀一般的淚珠。
感覺到懷中女子窒痛般的喘息,秦昊堯這才緩下動作,抽離出來隻是片刻,吻再度落在她紅潤嬌嫩的麵頰上,她清澈動人卻又冷漠無心的眼眸旁,甚至那一道一寸長的疤痕上……他仿佛要告訴他,他有多想念她就要吻她多少遍,雖然依舊還有幾分霸道蠻橫,但他已經耐著性子極溫存的柔柔吻她,像在嗬寵著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寶。
當她眼底隱約有拒絕的苦澀,卻惹來他雙手更過火的探索,若不是體諒她舟車勞頓,他絕不會昨夜不碰她絲毫。
她胸口的裏衣微微敞開,露出其中嬌柔的雪膚,他憐惜地護住她輕顫的嬌軀,大掌柔緩地輕撫她的背脊,綿綿密密的吻與她繾綣廝磨,溫柔得像是怕碰疼了她。
這般柔得足以滴出水來的柔情,或許世上沒幾個女人能抗拒,或許也沒幾個女人可以見到他如此溫柔的一麵,一旦親身遭遇,或許也會臣服在他的腳下,哪怕他在世人麵前再強悍殘忍,也會甘願獻出自己的身心,奮不顧身。
縱是剛冷灰心如穆瑾寧也亦然,她本以為早已痊愈的心,卻還是傳來複雜的情緒,她自然不怕被他奪去身子,女人隻要狠得下心,誰也別得到她。
他將她壓在身下,一手捧起她的小臉,對著那雙水眸,黑眸之中是無比認真的情感,如此的護憐姿態,教她沒來由地泛起淡淡的酸,心頭一陣揪擰。
直到感覺胸前一陣涼意,她倏地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早已衣衫淩亂,裏衣之內的兜兒也已經被挑開粉色細帶,她陡然側轉身子,將滑落到肩膀的裏衣拉回原處整理係好。
察覺到那一道火熱的目光久久落在她的身上,有疑惑不解,更有痛苦不悅,或許還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怒意,原本是良辰美景的好事戛然而止,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我還有些累,就別逼我了。”
穆瑾寧沉默了許久,才打破此刻的尷尬局麵,她粉唇輕啟,卻不願說出拒絕的真正緣由。
秦昊堯不再多說,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之上,此刻她甚至不願正麵對著他,燭光落在她纖弱的背影之上,燭光讓單薄的裏衣之下顯現出一道淡淡的陰影,從背脊中斷一直蔓延蜿蜒到腰際,他黑眸一沉,那是她的舊傷。
哪怕他知曉了許多,但那一段過去,除非她願意親口告訴他,否則這世上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道醜陋的傷疤怎麼得來的。
為了讓她能夠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告訴過自己,要顧及她的感受。
因為他了解的她這幾年遭遇的苦難心酸,可能隻是冰山一角。
今夜,雖然她拒絕跟他親近,無疑是給火熱的自己澆一盆冷水,無疑是來了一道軟刀子,甚至比當著他的麵打一巴掌更來得讓人心灰意冷,但他最終還是說服自己容忍寬慰。
“你回來才兩天,但我已經等了太久……不要覺得我太過分了。”他拉下帳幔,躺在她的身側位置,左臂默默覆上她的手肘,將錦被拉上,他這麼說著,嗓音依舊有些低啞,聽來更有種壓抑情感的滋味。
她聞到此處,卻緊緊閉上雙眸,佯裝入睡的安寧模樣,隻是心中五味陳雜。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當她敞開心扉的時候,他漠視不理,而如今當他願意接納包容她的時候,她卻遲遲無法逼自己打開心房,卸下心牆。
秦昊堯最終沒有碰她,手臂也收回來,躺在她的身邊,閉上黑眸,體內的火熱,也隻能漸漸平息下來。
這一夜,對彼此而言,都無疑是漫長的。
天快亮的時候,又淅淅瀝瀝下了一場冬雨,天亮之後,天上便開始飄起了小雪,放眼望去,天地之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宛若籠罩一場濃霧。
或許因為天氣的關係,她醒來的時候,秦昊堯還在內室,不曾離去。
他換了一襲寶藍色華服,領口袖口袍擺銀色的紋理,每一針一線,都極盡奢華富貴,上身襖子的肩膀處跟脖子圍著的黑色水貂皮毛自成一體,相映成輝。書案上的金色燭台之上,蠟燭已經隻剩一半,他似乎在想著什麼,入神地竟然無法發現床上的人兒已經醒來。
她依靠著枕頭,半坐起身,窗外下著茫然白雪,屋內升騰出暖爐的熱氣,她眯起眼眸打量著這一個俊美男人,眼神之內不知流轉著何等的情緒……她似乎突地忘記了時間。
年少無知的她,天真無邪的她,犯下無數愚蠢錯誤的她,在那個時候,看著這一個男人,唯一抹不掉的記憶是,她喜歡過他,她看著他會心跳加快,少女懷春的脆弱愛慕,卻也注定為他而不再相信任何感情。
她的心,並非恃寵而驕。
隻是……隻是她不由自主。
她問自己,是否有一日,期盼過今日的光景?屋外白雪茫茫,寒冷蕭索,屋內暖意融融,而他們兩人並不出門,他甚至不必耗費太多功夫在她身上,徑自忙碌,而她……宛若賢內助一般紅袖添香,相濡以沫。
想到此處,她的眼神愈發幽深陰鬱,她不知該說柳暗花明又一村,亦或是。天不隨人願,命運從不聽從她的心聲,任性強硬。
她驀地緊握雙拳,指節上的一抹幽綠,宛若一道細線,越勒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