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迷醉(2 / 3)

“若說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否把話說重了?但至少你無法否認,你跟她有不淺的交情。”

把玩著這一個青色錦囊的女子,擰著眉頭,說完這一句,不禁輕聲歎息,仿佛格外惋惜。“好精準的針腳女紅,可不知是不是紅顏薄命,如今早已幻化為一縷幽魂呢?”

話音未落,趙尚卻伸出手去,將她手心的錦囊奪來,那一雙淡漠的眼瞳之內,唯獨不變的是堅毅的眼神。

她們有些驚詫,以前不是沒見過趙尚,但他是出了名最好脾氣的太醫,年紀又輕,為人和善,別說板著臉了,再嬌貴的主子,他也是好好給她診治把脈。

但如今趙尚的臉色,實在是難看之極,仿佛知曉她們再談一句,他就絕不會如此輕饒她們。

他將錦囊放入藥箱之內,危險地沉默著,作勢就轉身要走。

“怎麼著?提還不能提了?”

女子輕輕拍著雙掌,仿佛覺得方才摸過的那個錦囊肮髒無比,她無聲冷笑,眼看著趙尚轉身。

同伴拉過她的手,一言不發勸阻了她再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兩人麵麵相覷,朝著不遠處的來人微微欠了個身。

趙尚一抬頭便看到了由宮女扶著走來的語陽公主,他眼神一凜,身後的兩個後妃也默不作聲了。

如今秦王才是皇宮的主子,身為秦王的親妹妹,語陽公主自然也被她們視作權力的化身,哪怕她身體有細微的殘缺,她們也沒有膽子再取笑抑或冷落她。

語陽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發覺自己還是很難在眾人麵前自如行走,特別是趙尚的麵前。

但,她嚐試著推開宮女的手,一步一步,亦步亦趨,走向他們,走向他。

曾經讓她相信,自己跟別人沒有任何兩樣,勇敢走在別人的眼光之中的那個人,是穆槿寧,她此生都很難忘記。

而她最中意心儀的男人,心中裝著的人,卻也是穆槿寧。

即便如此,穆槿寧也並非奪人所愛的罪人,語陽始終無法恨她。

她眼眶微紅,強忍著內心的複雜心緒,她把自己關在碧軒宮內,精心調養自己的身子,不讓自己太過頻繁地發病,哪怕身子不適要請太醫,她也吩咐宮女請別的太醫來。

她已經好幾個月不曾看到趙尚了,或許清瘦憔悴的,不隻是她自己。

這段時間內,發生了太多事,快得讓人甚至來不及回想。

“別讓本宮再聽到你們在背後嚼舌根,否則。”語陽冷若冰霜地隻說出這半句,後妃點頭,應了一聲,便急急離開,誰也沒天大的膽子敢得罪秦王的妹妹。

“趙太醫,近來可好?”

語陽見兩個後妃走得遠了,才淡淡笑著,輕聲問了句,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同樣過得不好,感情讓人兩敗俱傷。

“微臣過的很好。”趙尚回以一笑,手掌緊緊攀附在藥箱的背帶之上,語陽的目光落在此處,她察覺到兩人之間無法再有往日的寒暄,便索性揚聲道。

“本宮在花園看看菊花,你既然還要去診治,就快些去吧,別耽誤了治病救人的功夫。”

哪怕她再挽留,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別讓彼此太過卑微。

趙尚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隨即走向遠處。

語陽公主垂眸一笑,緩步走到菊花台的麵前,秋風吹拂一夜,滿地黃花堆積,是否本該淒淒慘慘戚戚的慘烈風景,在她看來卻更加幹脆利落?

她或許無法成為趙尚心愛的女人,但她也同樣了解趙尚,那段感情是他跟穆槿寧之間的秘密,他始終保留在心中,格外珍惜守護。哪怕這輩子他娶了別的女人,哪怕他的妻子絕不會是穆槿寧,誰也無法取代他心中那個位置。

“看他這樣,本宮也真心希望,崇寧還沒死,千萬不能死,否則他的心也就死了。”語陽公主緩緩俯下身子,伸手觸碰一朵金色菊花,苦苦一笑,言語之中滿是無法釋懷的苦澀和惆悵。

一旦崇寧死了,死心的人或許就不隻是趙尚,連自己的兄長,也無法避免傷心一回。雖然如今兄長住在皇宮之中,但也隻是抽空來看過語陽公主一回,或許這二十年,比起百姓的兄妹之情,他們沒有外人看來的那麼深厚,但惟獨她心中清楚,兄長將感情都放在心裏,為了維護自己,他不曾懈怠放鬆過。

她也無法預料,是否崇寧便是最適合兄長的那個人,但這些年來他們牽牽扯扯糾糾纏纏分分離離聚聚合合,或許這輩子注定了要成為夫妻。她甚至可以篤定,兄長一旦穩固了江山,一定會在整個大聖王朝的國土上找出崇寧的蹤跡。

崇寧如今是生是死還難以判別,但很多事都很難說,就像是宮裏流傳的傳聞,連死了一年的李煊都活著回京了。

這世上,或許還會有奇跡,還會有。讓人心願達成的一種成全。

她陷入沉思,不知自己深入了思緒多久,身後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打破了她的世界。

“今兒個怎麼出來碧軒宮了?”

她轉過頭去,望著走近她身邊的秦昊堯,他一襲紫色常服,依舊俊美無儔,唯獨那冷漠的神色,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隻有在至親的人麵前,他才會顯出幾分溫和親近。

秦昊堯的雙手覆上語陽公主的肩膀,自從趙尚拒絕成為語陽公主的駙馬之後,語陽便更加沉鬱了,常常在碧軒宮閉門不出,語陽公主與生俱來就不像其他的公主那麼豁達開朗,冷若冰霜,鮮少跟別人打開心扉,讓他的確也覺得是一樁壓在心頭的心事。

“隻是想出來走走,兄長近日來格外忙碌吧,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了。”語陽公主站起身來,眸光落在秦昊堯的身上,她淺淺一笑,神色溫柔,言語之內滿是歎息和感慨,更有對兄長的關懷擔憂。“雖然大事重要,但身子也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