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恐慌(2 / 3)

他扶住她的肩頭,神色冷淡,這一番話,早已讓人難以分辨,他此刻,是何等的心境。

良久沒聽到她的反駁,仿佛她也無話可說,秦昊堯困疑地垂眸檢視懷中的女子,這才發覺穆槿寧的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看著他,一直維持著仰頸的姿勢,然而……

眼神卻是空洞的。

她的眼裏,仿佛什麼都看不到。

這一切,真實的都不像是偽裝,更不像是她用來逃避他占有的方式。

“穆槿寧!”他輕拍她的麵頰,他根本不曾真正占有她,她的樣子,也並不曾陷入昏迷,但若說她清醒,她跟死去的人,沒有任何兩樣,不過是留著微弱的氣息。

他從未看過她如此虛弱不堪的姿態。

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回應。

就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她的身子還活著,但她的靈魂,早已墮入陰沉的世界。

秦昊堯緊皺著眉頭,麵色沉鬱,一把將她抱起,她仿佛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活著,身子柔軟的自然垂下,脖頸依舊仰著,讓他愈發心中不安沉痛。

他將她的身子輕放端正,以錦被覆上她,隻是唯獨緊握她的手肘,精準地以指腹暗暗推入那個穴道,讓一股熱流在她的肌膚之下徑自遊走,驅散她身體上的寒意。

他並不知,這是何等的病症,一年多了,她不曾染上過這樣古怪的病症。穆槿寧的異樣,讓他生生壓下了方才的怒意衝動,終於冷靜下來。

他從來都不相信,有何等感情能讓人瘋狂。

他何時起需要用強力對待一名女子?

偏偏,是她讓他變成這樣的蠻橫,這樣的憤怒,這樣的。無奈和卑微!

體內的熱氣,漸漸讓平躺著的人兒,眼底恢複了一分光彩,她突地仰起頭,仿佛誰剛剛撤走了扼住她脖頸的喉嚨,她這才喘過氣來,不斷地咳嗽著,幾乎要嘔吐出來。

她穩住自己的氣息,這才看清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驀地一把撤開,嗓音低啞。“這樣,夠了嗎?”

他緊蹙俊眉,眼波暗沉,冷冷說道。“方才,你怎麼了。這是什麼病?”

她的心口,一陣緊縮,即便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也不難察覺,他又用著那種透視一切的眼神在剝開她的防護。心中一凜,一時之間竟開不了口反駁他,唇瓣蠕了蠕,卻還是無言,越是心急想出聲否定他的話,乾澀難當的喉間越是擠不出半點聲音。

“即便分道揚鑣,你我也是相識已久的關係,為何不讓彼此留有餘地,往後在皇宮見了麵,也不必太過難堪尷尬。”

她話鋒一轉,避開他好奇的話題,言語之內,早已沒有耐性。

他冷冷睇著她,最終背轉過身,漸漸走入黑暗之中,直到所有夜色,將他的身影吞噬幹淨。

他到底是來懲罰她,還是來懲罰自己?

秦昊堯無聲冷笑,笑意最終被夜間冷風吹散,眼底晦暗一片,走火入魔的人,最終成了他自己。

他方才做的事,不過是自打巴掌,即便當下得到她,也不過是毀掉了自己的尊嚴。

他秦昊堯,絕不會是搖尾乞憐的人,除非。是她心甘情願獻出她的身體,否則,他絕不會碰她。

黑靴,踩踏上夜色,他麵無表情地離開,身影一閃,已然消失在迷離夜色之內。

穆槿寧坐起身子,雙足像是踩在泥淖之中,難以前行,她忍耐著,以發麻的雙足,一步步,走向圓桌,她給自己倒一杯水,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她心中的聲音無數遍安撫自己不斷起伏的心,就用這顫抖的手捧住茶杯,她連連喝了三四杯清水,才徹底澆熄內心的赤焰。

她安慰自己,不過是被暴怒之下的秦王嚇壞了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更沒有什麼……好怕的。

沉下眼,她俯下身子,將那一把匕首,捉住,身邊準備一把匕首,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即便沒有佑爵給她的那一把,獨自身在皇宮,她未必能夠活的太輕鬆。

這一回,她才剛剛脫險。

下一回呢……秦王根本不會放過她,而皇後,也馬上要有所動作了吧。

她直到天亮之前,才入睡,兩位丫頭見主子睡得安沉,也不敢太早吵醒她,穆槿寧清醒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雪兒將準備的午膳送來,如今穆槿寧宮裏能夠使喚的宮女就有六名,但貼身事宜,都是她跟瓊音來做。

主子信不過別的人,要培養成自己的人,也需要耗費一段時間,而她們。也不相信其他的宮女。

“郡主。”瓊音眼尖,看著穆槿寧喝湯執著的湯匙,暗暗晃動,仿佛吃飯用著的右手,已然受了傷而無法用力,她疾步上前,一手扶住穆槿寧的右手腕,壓低嗓音,喚了一聲。

穆槿寧瞥了她一眼,跟瓊音交換了眼神,神色平靜。“沒事,右手壓著了,使不出力,休息兩日就好了。”

她放下湯匙,以左手為力,依舊優雅平靜地用了一頓午膳,唯獨垂下的右手,在衣袖之中麻木不仁。

兩名宮女正在收拾桌上碗筷,雪兒陪伴穆槿寧在內室換上一件翠色宮裝,隻聽得瓊音站在屏風外麵,低聲詢問。

“外麵是熙貴人,要見嗎?”

沈熙敢在她進宮的第三日來看她,已然是跟皇後再度宣戰,讓所有人都以為,她跟自己,已經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穆槿寧淡淡一笑,來都來了,當然見一麵較好,她不疾不徐開了口。“讓人進來。”

宮女們收拾了桌子便退了出去,瓊音帶著沈熙進屋,沈熙今日略作裝扮,比起在青宮的時候,淡施脂粉,一襲藕紫色的宮裝,脖頸上纏繞三圈翠玉圓珠,中間鑲嵌著一隻金蝴蝶,既不過分高調,卻也將她的姣好容顏,襯托的獨具特色。

看來,沈熙也準備好了,再搏一回。如果這回還無法翻身,往後還能有更好的機會嗎?穆槿寧眼波一閃,一臉溫柔,緩步走向沈熙,示意她坐下。

“還好你的宮離青宮不遠,看來往後能夠常常來的。”沈熙扶著椅背坐下,唇畔有一抹淺笑,她過去身邊沒有一個聰明人,結交的幾個妃嬪,也全部是見風使舵的角色。這一回慘痛教訓,讓她清楚,要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有一個冰雪聰明的盟友,是至關重要的。

從沈熙的言語之內,聽得出她的示好,穆槿寧噙著笑意看她,自顧自以左手沏茶,跟她一貫喝的一樣,今日是一壺幽香沁人的茉莉花茶,鮮紅欲滴的枸杞,像是一顆顆的紅色寶石,漂浮在水麵上,漸漸的,一顆顆沉了下去。

茉莉花,在水中開的正好。

她將茶杯,推向沈熙的麵前,這才淡淡說道。“熙貴人來,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

“崇寧你曆經千難萬險,總算是進了宮了,我怎麼也要略表心意吧,說起來,不是要緊的大事,但在宮裏,人情世故也是要的。”沈熙朝著身邊的宮女望了一眼,宮女將手邊的木匣子,端端正正放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