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來越讓本王舍不得(3 / 3)

“馬?”沈櫻蹙眉,麵色白了白,秦王用一匹馬,去討那個女人的歡心,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對。”代兒點了點頭。

“古有唐玄宗對楊玉環的寵愛,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如今為了討好她,居然也讓他變了個樣子。”沈櫻的笑意,在唇邊無聲滑落,自從前兩日,她便知曉若是用城府心機,她原本就不會是穆槿寧的對手。

沉默了許久,沈櫻才對著鏡子中的那個珠圓玉潤的嬌美女子,低聲呢喃。“沒血淚的女人,就這麼好麼?”

她跟自己腹中的孩子,都抵不上一個崇寧。

真可笑。

雪芙園這幾日格外的熱鬧,自打穆槿寧將那匹馬駒牽到了院子,人人都歡喜極了。

瓊音喝著趙尚給的藥,疼痛緩解大半,如今穆槿寧給她歇息的寬待,她正趴在長榻上,望著窗外的風景,看著那匹小白馬,揚聲問道。

“郡主,你給它起好了名字沒有?”

“就叫白雪吧。”穆槿寧望著天際,清楚今明兩日,又要下一場雪,她笑著以幹草喂馬,柔聲說。

“雪兒姐,你跟小馬駒用一樣的名字麼?”瓊音聞到此處,哈哈大笑,雪兒從庭院外端來藥湯,睨了爬在窗口的瓊音,調侃道。

“郡主,不如叫瓊音好了,我可不想跟馬一樣,往後郡主叫它的時候,我要是應了,豈不是笑死人了。”

穆槿寧聽著雪兒跟瓊音的對話,眼底的笑意更深,眉眼帶笑,以馬刷子梳順白雪的鬃毛。身邊有她們,仿佛她從不覺得孤單。雪兒性情溫順,而瓊音因為練武的關係,更倔強直接一些。

生下白雪的母馬,是一匹戰馬,或許秦昊堯當時真正觸動她心的,是這一句話。

她也多希望,她深陷在戰火之中,能有一匹戰馬,陪她作戰到最後一刻。哪怕她身首異處,戰馬也會背著她,衝破硝煙血腥,將她帶去最安寧清淨的桃源……

男人作戰之地在戰場,而女人呢?她抿唇一笑,將麵頰輕輕靠近馬駒的晶瑩的眼旁,馬駒的睫毛很長,她每回細看,都在內心稱讚多遍,真是一匹漂亮極了的小母馬。

“白雪,有朝一日,你能認出我來,然後,帶我走嗎?”

她摟著馬頸,神色溫柔卻又堅決,用唯獨她聽得清楚的嗓音,對著馬駒輕聲說道,宛若蚊呐。

馬駒的鼻中,噴薄出暖熱的白氣,它輕輕擺頭,睜大著黑亮的眼瞳看她,仿佛能夠聽懂她的話一般乖巧,將頭頸在她脖頸處反複磨蹭。

“那我們就說定了。”

她輕拍白雪的皮毛,似乎方才的話,不是笑談,而是承諾。寒風拂過,穆槿寧這才噙著笑意走入屋內,趙嬤嬤為她解下身上厚重的披風,抖落一身寒意。

“王爺這禮物,算是送對了,小的都不難看出,郡主對那小馬駒喜歡的不得了。”

穆槿寧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歡,眸光一閃,笑意更深。“我小時候經常看他們騎馬狩獵,總有些羨慕,隻是女子能騎馬的並不多,如今總算如願以償了。”

“昨日我去把郡主的騎馬裝束取回來了,郡主試試看合身嗎?”

雪兒從衣櫃中取出一套月牙色的綢衣,穆槿寧去了屏風之後,換了騎馬服,和白色靴子,她站在銅鏡前看自己,深藍色的綢帶束身,同色的發帶將齊腰長發高高豎著馬尾,青絲隨風飄揚,一身幹淨利落,英氣肅殺,颯爽風華,跟之前溫婉可人的模樣,有著雲泥之別。

“郡主,要是你手中有佩劍,我都以為你是習武之人了,我沒見過騎馬服穿在一個女人身上,能有這麼好看的。”瓊音看的眼睛都直了,這番話發自肺腑,說完這番話,仿佛還看不夠,險些從長榻上摔下來。

她垂眸不語,將護袖裹上雙手腕,套上湛藍色的皮毛坎肩,肩部一圈白絨絨的皮毛,又為她襯得幾分年輕女子的嬌俏。

她走入庭院,鬆開了牽住白雪的麻繩,拉著白雪,一步步走出雪芙園,走出正門,踩踏上上馬石,她翻身坐於馬背,幸好白雪果真如秦昊堯所言溫順,幾日下來,它並不抗拒這位主子。

“白雪,駕。”

穆槿寧在白雪身上輕拍一下,白雪鼻尖噴出氤氳白氣,朝著前方走了兩步,卻又漫步,最終就止步不前了。

“要讓馬兒往前走,不用馬鞭怎麼行?”不遠處傳來夾雜著笑意的低沉嗓音,馬蹄聲越來越近,仿佛早已在一旁看她的笑話。

秦昊堯很快就跟她並行,將手中的馬鞭丟給穆槿寧,她接住了,抬起眉眼,望向他滿是笑意的俊顏。

他的言語之內,依舊是滿滿當當的自負傲慢:“本王在前麵開路,你在後麵跟著就是。”

“王爺未免口氣太大。”穆槿寧泰然處之,笑意不達眼底,秦昊堯是篤定,她馬術不精,是無法跟他並駕齊驅了。

“崇寧,你騎得隻是馬駒,個頭還不如本王坐騎的一半,能跟上本王,就很不錯了。”

秦昊堯聞到此處,長笑一聲,若要跟他的坐騎相比,至少要半年之後,坐騎是否有風馳電騁的力量,也有主子的功勞。

馴服馬匹,跟馴服人沒多大區別。

穆槿寧緊握黑色馬鞭,唇邊的笑意更深,驀地一揚馬鞭,低喝一聲,白雪朝前小跑著,越跑越快,已然將秦昊堯拋在遠處。

秦昊堯俊顏微側,眸光漸深,望向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卻並不急於一時,仿佛他成竹在胸,早已有十足的把握。

他無妨先讓讓她。

眼中的人兒小的跟豆粒沒兩樣,黑眸中的笑意才一閃而逝,他一蹬馬身,身下的棕色駿馬隨即疾馳而去,踩踏而出的碎屑揚風而去。

如他所想,他的確很快就追上了她,她的馬駒在他眼中,仿佛是用她和他來比較,都不值一提。

疾馳了一陣子,馬駒才漸漸放緩速度,隻是漫步在城外這一大片偌大的草場之上。兩匹馬並行著,不分先後,她淡淡望著前方,而他的視線,卻落在她的身上。他這才好好看著她,她換了一身騎馬服,湛藍色的坎肩,護袖靴子一樣不少,平素墨黑的三千青絲,高高束起,在騎馬的時候隨風飄舞,瀟灑極了。

他看著她,許久之間,幽深的黑眸有了笑意:“等馬駒再過幾個月,長成駿馬,到時候它一定會讓你眼前一亮,刮目相看的。”

她並未馬上回過頭來看他,隻是些許時候的靜默無語,才側過小臉,發絲在風中不羈舞動,掠過她微微眯起的水眸,她的嗓音清冷,落在風中,仿佛不用多久就會被吹散。“用了三年時光長成的崇寧,是否也讓王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

他猝然胸口被重物擊中,仿佛悶痛的厲害,秦昊堯的眼底,多了化不開的情緒。哪怕他很難去相信一個人,哪怕他很難全心不去猜忌她,但他的確無法舍棄她。

他驀地甩開手中的馬鞭,黑色馬鞭圈住她的纖細腰際,他用力揚起,她還來不及呼喊,已然穩穩當當坐在他的身前。

“你是讓本王越來越舍不得了。”他的俊臉越壓越下,絕美的女子他並非沒見過,唯獨崇寧的麵容,總是在映入他視線之內的時刻,帶來別樣的情愫。

他的嗓音也是極為好聽的,微微的磁性,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召喚,哪怕他要一個人的性命,隻要他說幾句動聽的花言巧語,人人的魂魄都願意跟隨這位勾魂使者而去。可惜,這個男人,從不會對任何人說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