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本王要個孩子(3 / 3)

沈櫻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若以後有了嫡子,楊念在王府的地位更難以保全,他洞察她的心思,這一句話,是給她的保證。

她或許不該奢求了,她噙著淡淡微笑,將眸光轉向窗外的天色,如今,已經快要天亮了吧。

他將她擁入懷中,雙臂緊緊禁錮著她,不讓她分心,神遊天外。

黑眸對著她的精致麵容,俊顏上再無往日冰冷刻薄,眼底的熾熱,幾乎要將她跟冰雪一般融化徹底。

高挺的鼻,湊近她小巧鼻尖,他對著她的視線,兩人凝神看了許久,他才低笑出聲。“沒想過,還能用這種法子來守歲。”

她的麵頰,不由得覆上些許潮紅顏色,索性他看她不太自在,也不再調侃戲弄。

手掌輕輕撥開她額頭上濕漉漉的發絲,秦昊堯的眼眸一暗再暗,幽幽問了句。“你對楊念那麼好,可見是喜歡小孩的,身子也痊愈了,來年就不想再給本王生個孩子?”

“為王府開枝散葉是崇寧的責任,不過這種事,總要順其自然……”穆槿寧眸光閃耀,說的委婉,隻是這一句落在秦王耳中,卻是不痛不癢。

秦昊堯麵色一沉,眼神遊移到別處,方才數個時辰的恩愛纏綿,似乎敵不過一句似是而非的模糊回應來的更讓人寒心。

她為他生兒育女,隻是一種不得不去做的責任。

而不是,為了他。

穆槿寧察覺到他的眼神覆上些許冰冷,語笑嫣然,輕聲說道。“來年,若是何時王爺要當爹了,崇寧一定親自告訴王爺。”

他的俊顏上喜怒難辨,目光諱莫如深,緊緊握住她的柔荑,他們各自清楚,他們之間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但那個孩子,跟他們並無緣分。

如今想來,也是莫大的遺憾。

他下巴一點,不再談及此事,小產之事,也是彼此的禁忌。手掌輕輕撫上她的麵頰,她抿唇微笑,唯獨在垂下長睫的那一瞬,眼底的洶湧,恨不得將窗外的第一縷晨光,悉數吞滅。

穆槿寧最終還是昏昏沉沉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已經約莫到了晌午時分,兩名婢女陪伴著念兒在院中玩耍,她披著一件外袍,站在門口,笑望著這一番和樂融融的景象。

念兒身著白絲藍紋的小襖,頭戴白色狐皮小帽,一看到身邊的婢女朝著門口福了個身,驀地掉轉過頭去,滿麵燦爛笑容,一刻間絢爛了穆槿寧的雙目。

她不曾梳了頭,黑發已經長到了腰際,隻是素麵朝天,也已經宛若畫中出來的一般輕塵脫俗。

“這是什麼?”

她垂眸笑問,念兒朝著她攤開小拳頭,裏麵是一個小雪球,念兒宛若獻寶一般非要將積雪湊到她的眼下。

“念兒給娘做的,團子。”念兒雖然口齒不清,如今也能說些淺顯的短句了,穆槿寧細細看著,不禁揚聲笑著。

她從趙嬤嬤那裏聽說,念兒最近又迷上了糯米團子,將走廊上的積雪捏著玩了許久,就做了個雪團子來?

“小少爺可真懂事,但凡什麼,先想到的都是郡主您呢。”趙嬤嬤在一旁答話,才兩歲大的孩子就這麼討人喜歡,比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可看的順眼多了。

“將這個雪球握在手裏該多冷啊,嬤嬤,你帶念兒去我床上暖暖身子,可別因為貪玩,得了風寒。”

穆槿寧眸光一閃,替念兒輕輕拍了拍身上不知何時沾到的碎雪,趙嬤嬤帶著念兒走入內室,她依舊站在屋簷下,瓊音走到她的身側,低聲說道。“郡主讓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穆槿寧將身邊數月積累下來的月銀,托付瓊音暗中換了銀票,去郡主說的地方,將銀票送到那個人的手中。隻是瓊音不知曉,郡主有何事,要用上這麼一筆銀子,又是用在何人身上。

瓊音雖然年紀比雪兒要小,但她卻很能藏得住話,既然是穆槿寧帶她出了宮,自己的主子做任何事,都有她的原因,她當護衛的沒必要多問。

“你是親眼看著他出城門的?”穆槿寧淡淡問了句,餘叔送來的書信,給李煊請了一個大夫,隻是那雙眼睛,還需要時日痊愈,始終不能見光。

診治雙眼明目的藥材昂貴,如今李煊的行蹤隻有她跟佑爵清楚,在他養好眼睛之前,她自當傾盡心力。

“是,我停留了約莫半個時辰,沒有別人尾隨監看,才回來的。”

聽瓊音這麼說,穆槿寧才徹底放下心來,她被身份牽絆,不能前往探望李煊,但餘叔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他在李煊身邊,她也可以在京城敬候佳音。

“雪芙園周圍,那個人已經很多天不在了。”瓊音走近穆槿寧的身邊,跟她耳語一句。

“你繼續留意點,這事可馬虎不得。”穆槿寧說完這一句,便掉轉過頭,走入內室,念兒坐在她的床上,自顧自將紅色錦囊中的串成一串的銅錢玩弄。似乎覺得沒什麼興致,他笑著將那一枚綠色扳指湊到自己的眼前,從那一圈空隙處打量屋內的光景,覺得有趣極了。

“郡主,扳指是王爺給小少爺的?”趙嬤嬤在一旁,低聲問了句。

穆槿寧輕點螓首,唯獨看到念兒,她的臉上眼底,盡是柔情,淡淡說了句。“原本沒想著要王爺給念兒壓歲銀,這壓歲的禮物,也太貴重了,隻是王爺又不願收回。”

“小的鬥膽說一句,王爺對小少爺能有這份心意,便是將郡主看的很重了。”趙嬤嬤身為旁觀者,雖然秦王性情暴戾殘忍,對女人並不溫柔,若不是及其器重郡主,自然絕不會愛屋及烏。

穆槿寧但笑不語,她如今在秦昊堯的心裏,也許會有一個位置,就像是念兒一樣,日子久了,誰都會有感情,誰都會有依賴。

“娘……”念兒撒嬌,這一聲,拖得很長,穆槿寧走到他的身邊,扶著床沿坐下,柔聲問道。

“念兒有話要對娘親說?”

念兒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許多天不曾看到穆槿寧,讓他愈發依戀:“念兒想跟娘親住,一起住……”

穆槿寧聞到此處,笑意卻漸漸斂去了,昨夜除夕守歲自然是個例外,天又下著大雪,秦昊堯才容忍念兒在深夜留下,睡在軟榻上。

“怎麼一起住啊?”她笑著低問,卻清楚念兒的這個心願,很難實現,正因為難以實現,她才更覺得念兒可憐。

“娘親,念兒,還有……王爺,一起住。”念兒的話雖然簡短,卻還是惹得穆槿寧輕笑出聲來,果然是童言童心,太過天真了。

可是,秦王終究不是念兒的爹啊。

她將麵頰貼上念兒的小臉,手掌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拍打,她嫁給秦昊堯之前,隻想過他可以給念兒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卻也忽略了,念兒一旦長大,他們三人的關係,就越來越複雜。

沒走到最後的時候,她並不想讓念兒知曉真相,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抱著念兒,將在街巷上買來的圖本攤開,教念兒看著圖識字,隻是今日念兒的一句童言童語,卻讓她頻頻分心。

她,念兒,秦王,如何一起住?

那是孩子的願望,可惜她卻有太多說不出來的苦衷。念兒。這輩子能叫秦王的稱謂,隻能是王爺兩個字。

是她以前太天真,太單純,太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