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醒來(1 / 3)

崇寧醒來

“王爺!”

雪兒嚇壞了,急忙撲了過去,跪下哀求。

“穆槿寧,本王給你機會了。”他恨得咬牙切齒,俊顏生冷無情,手掌猛地一抬,力道已然將雪兒撞到牆角,痛的蜷縮成一團。

他的喉嚨,溢出連連低笑,聽來更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秦昊堯緩緩俯下身,俊顏貼著她微涼的麵容,黑眸幽深,低低問了句:“你就這麼想死嗎?”

他唯獨靠的那麼近,才能感覺的到,她口鼻之間那微弱氣息,卻像是他根本無法抓住的清風,漸漸從指縫中溜走。

她似乎默認了。

“這世上,沒有比存心要死更容易的事了。”他突地狂笑出聲,俊顏因為輕狂和狠毒,更為微微扭曲猙獰,他探出手去,輕輕捋順她的青絲,猝然嗓音一沉,五指收緊。“不過,你也跟了本王快半年了,本王理應對你仁慈。”

黑眸一掃,他冷冷望著縮在牆角,怕的瑟瑟發抖,麵容紅腫的雪兒,仿佛沒有一分動容,再將眼神緩緩移到穆槿寧宛若白瓷的麵容上,一抹過分親切的笑,在唇畔揚起,更顯得不懷好意。

“你一個人去黃泉多寂寞啊,本王會送他們一起去陪你上路。”他輕歎一口氣,跟她說話的口吻格外惋惜,黑眸更沉,手掌下的細膩肌膚,依舊能讓他動情,他如何去相信,她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你眼前這個丫鬟,不是撫養你長大奶娘的女兒嗎?等你一咽氣,本王就在你麵前殺了她。”

雪兒一聽,原本方才的重擊,就要將她的胸口撕裂般疼痛難忍,她早就聽聞秦王的位置,是建立在奪取無數性命的奠基之上,可萬萬沒想過,自己就快淪為其中之一。她低著頭,顧不得此刻多狼狽,畢竟他的語氣詭譎可怕,完全不像是說笑!隻想爬著逃出去,驀地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她睜大眼回過頭,隻看著腳踝上滿是鮮血,小心挪動也仿佛腳筋盡斷的可怖,雪兒緩緩抬起眼,吃力忍住疼痛和眼淚,卻驀地沉入那雙陰寒的黑眸之內。

“你盡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爬出這個屋子。”對雪兒的不自量力,毫不放在眼裏。秦昊堯漠然收回掌風,一眼都不看牆角的雪兒,這一句話,卻叫她緊緊貼在牆麵,隻敢低聲啜泣,再也不敢動彈!

“本王自然不會忘了你心心念念的人,來人。”他凝神看她,挑了挑好看的劍眉,因為此刻的笑意,更顯得詭譎深遠。他姿態高雅,雙手擊掌,冷冷撇過一眼,門外走入一人,正是他的得力屬下王鐳,他懷中抱著的,是楊念。

因為生人抱著,楊念不斷扭動掙紮,半點也不安分。

王鐳將楊念交給秦昊堯,他眼底肅然,這是他第一回抱一個孩子,還是……別人的孩子。他不顧楊念的掙紮,蠻橫抱了過來,將楊念的小臉貼在她的心口,這般的駭人舉動,下一瞬,就逼得孩子大聲哭鬧。

“小少爺!”雪兒見狀,趴在地上,嚎嚎大哭,可惜此刻,卻無力去保住小少爺的性命。

秦昊堯眼看著念兒的眼淚,濕了她胸口的裏衣,他哭的越厲害,他的黑眸之內,卻愈發肅殺。冷笑著,他的手掌,覆上楊念的後頸,默默的,一分分收緊。“這小子才學會走路說話沒多久,剛看了一眼世界就要死,你就不為他覺得惋惜?”

惹怒了他,他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

王鐳站在一旁,默然不語,跟著秦昊堯數年,不是第一回看到他殺人,但近年來,他親自動手已經越來越少。畢竟身為尊貴王爺,為了那些跟他作對的人,他不用親自出手染上血腥。

“娘。”孩子的哭聲,漸漸越來越低,因為無法呼吸的痛苦,雙手隻能拚命在穆槿寧的胸前抓著,這般的動作,卻也越來越小。

孩子的麵色,愈發死白,隻是輕輕的一個字,都無法開口了。

雪兒心痛到了極點,卻也清楚,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下一個要死的人,便是自己。誰也逃不了。

秦王要她跟念兒,為郡主陪葬。

“王大哥,你去求求王爺,雪兒一個人就夠了,不要殺小少爺。”雪兒朝前爬了兩步,緊緊抓住王鐳的褲腿,已然語無倫次的悲哀至極。

王鐳卻依舊直視前方,他從來隻受命於秦王一人,別人的話,對他是沒有任何用的。

雖然不是王爺親生,可小少爺生的這般討人喜歡,王爺怎麼下的去手?

孩子漸漸,沒了聲音,雪兒茫茫然望向床榻,雙目呆滯,他當然下的去手。

床榻上的女子,卻漸漸有了細微之極的動靜,秦昊堯黑眸深沉,猝然鬆開手掌,楊念拚了命的喘息,死白的麵色,漸漸恢複了些許血色。

冰窖中的寒冰,宛若棱柱閃耀銀色冷光,在那一瞬,驀地穿刺過她的身子,逼得她不得不從一片安寧中,徹底醒來。

在一旁的王鐳觀望的漠然神情,也漸漸有了波動。

“把徐太醫給抓過來,本王要他看看,他在藥膳房當了二十年大太醫,居然連活人和死人,都分不清楚了。”一抹獰笑,在他的黑眸之內揚起,愈發清晰明顯。他眉宇之間,染上的濃烈張狂,宛若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已然打了勝仗。

他將提著的念兒一丟,任由楊念在床榻上爬動,最終縮在穆槿寧內側的錦被之上,已然嚇壞。

下一瞬,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長睫扇動,眼前模模糊糊的迷光,卻讓她始終無法看清楚。

唯獨淺淺的,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她鼻尖,將她分離太久太漫長的記憶,一絲絲一縷縷地拉扯回體內。

好像是桂花香。

“你好好看著。”秦昊堯讀著她茫然微怔的眼神,一臉不悅,一把扼住她手腕,真實的疼痛,逼得她將雙目,從床頂移到他的身上去。

“當然認得出來。”光是牽扯著許久不曾說話的喉口,都像是奮力拉扯的尖銳疼痛,沙啞破碎的嗓音,仿佛不是她的。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喝下毒藥般痛不欲生。

她眼前的男人,是一個惡魔。

他依舊俊美如斯,一襲深藍色華服,將他襯托的高貴逼人。他坐在床沿,黑眸熠熠生輝,那其中的熾熱,卻刺得她胸口深深的疼。

她目光一滯,眼底的波瀾,漸漸幽深的無法窺探,破碎的嗓音,不若往日動聽清靈。“這輩子……我怎麼會認不出王爺呢……”

秦昊堯,她化成灰都認得。

“很好。”秦昊堯聞到此處,卻萬分滿意,顧不得她此刻嗓音的瑕疵。

徐太醫噗通一聲,跪的又急又重,藥箱都來不及取下,倉促之中,可見狼狽。“王爺,微臣來遲了。”

秦昊堯站在床邊,眼底漠然不減一分,他高高在上,睨著小心翼翼走到床沿觀望已經醒來穆槿寧的徐太醫,隻看徐太醫把了她的脈搏,又仔細看著她的麵色,確定並非回光返照的異常,才連連搖頭,滿是不解:“這怎麼會……不應該啊……”

“藥膳房的大太醫,看來該換人當當。”秦昊堯雙手環胸,倚靠在床邊木柱,雖然是麵無表情說著這一句,但其中的深意,已然叫徐太醫麵色一白。

他隻能幹笑兩句,說著恭維話:“王爺,許是郡主命中有福,才能化解此次劫難。”

秦昊堯眼眸一瞥,已然望入徐太醫的心裏去,“不然是你的醫術高超?”

“郡主昏迷四日,身體虛弱,微臣立刻去開些補氣養身子的藥……”徐太醫的喉結滑動,咽了咽口水,急忙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楊念坐在她的身畔,脫離了生死險境,又開始抓著錦被一角自顧自玩耍,孩子這點年紀,總是健忘的……

她默默望著念兒臉上的笑靨,他後頸上的勒痕卻清晰可見,更讓她雙目刺痛,無奈如今她跟秦昊堯爭執吵鬧的力氣都沒有。方才的噩夢,是真的,這種不像是人做得出的,也唯獨隻有他,才能將狠毒,發揮地如此淋漓盡致。

“娘,親親……糖糖……”孩子自然不知她為何躺著不起身,隻是一清早就被秦昊堯帶來,連早飯都沒用過,餓著肚子趴在穆槿寧的身子上,習慣地去她腰際翻找那個往往藏著蜜餞糖糕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