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青嫩的嗓音響起的時候,他不由勾了勾唇角。
看老板愜意地轉了兩下鋼筆,湯助覺得他一定心情大好,忍不住說:
“秦總,今天舒主播來找我了。”
男人眉梢稍挑:“嗯?”
他不敢講簽約金的事,隻說:“問我好遊有沒有挖她,怎麼反而把人氣比她高一截的嗅嗅讓出去了。”
“哦,”秦冕停了停:“你怎麼說的。”
“秦總,你別管我怎麼說的,我覺得你根本不是把舒靈當女兒看待啊。”
“那我把她當什麼?”
“當個鳥。”
“……?”
“我不是那意思啊,你不是養了幾隻文鳥嗎,我覺得她在你眼裏也差不多。”
秦冕擱下鋼筆,對這個話題提了興趣:“怎麼講。”
“必須在自家籠子裏,不可能送人,你每天打賞就跟每天丟點玉米粒麵包學逗她玩玩似的,看她嘰嘰喳喳你也跟著笑眯眯,不是嗎?”
秦冕突然低笑一聲,不知是不敢苟同,還是不可置否。
細思片刻,男人眼一抬,拿起手機,又隨手刷了一排排“航空母艦”,十來萬跟丟紙團那般毫不在意。
聽見直播間裏“謝謝爸爸!”的驚呼,以及“爸爸你怎麼還沒改……”的欲言又止,湯助撇撇嘴,他就知道。
就這麼怕飛了啊,老板。
其實他剛才的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哪僅僅是把舒主播比作文鳥呢。
就是寵——物啊。
歎了口氣,湯助打趣:“秦總你這一天天的都要聽舒靈直播,完全離不開了,哪一天她不播了怎麼辦。”
秦冕頷首:“是離不開。”
湯助:“啊?您不會……”
秦冕雙手交叉,擱在桌麵,神色安穩:“這幾個月,我在她直播間,從她神色學到了不少東西。”
“什麼?”湯助小心翼翼發問:“當房管嗎?”
“嗯。”
“嗯???”
“還有別的,”他眼皮微斂:“很多,我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了。”
湯助愣住,難以領悟。
秦冕繃著唇線,是的,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了。
想要從一個墨守成規的家族環境跳脫出來,所以任性叛逆地選擇了這個新興產業。
急於向長輩證明自己,與過往的成長經曆拗氣,卻並非真心實意的喜歡。
他的初衷並不純粹。
以前幾乎沒接觸過遊戲,也沒有詳盡了解過直播的細節,忙著應酬會客融資,想著怎麼能盡快讓公司成型,賺錢、上市、做出明顯的效果,看似很忙,其實心浮氣躁,腳跟不穩,每一步都如漫步雲端,走得很虛浮。
可現在,不一樣了,近距離深入接觸之後,他理解了自己工作的具體內容,明白了主播與觀眾之間的羈絆,終於真正領悟,自己在做的,到底什麼樣的事業。
秦冕淡笑:“看了這麼久的直播,我更腳踏實地了。”
到底在腳踏實地什麼啊,湯助更加困惑:“她那麼浮誇的吹逼內容和峽穀孤兒打遊戲風格難道不是讓人更加不能認清自己嗎?”
“她很認真。”
“她是很認真。”
這一點上,湯助頗有共鳴。
“我的平台必須配得上這麼認真的主播。”
“老板……你好像搞錯了主次關係?還是因果……?”
“沒弄錯。”
當那些勤奮的鳥兒棲居在這裏時,他要給他們最舒適的環境。
這就是他為之努力的全部價值,所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