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滅
王皇後還在病中,臉色白裏還透著青灰色,乍地一看就像是沒有幾天活命。瑞王不敢太過驚憂,又陪著她聊了會子便出了宮。
明德帝召見了瑞王,父子兩人在勤政殿裏秘密了整整一個下午,裏頭也沒有人伺候著,誰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麼。
在外麵站著的宮女、太監隱隱地聽到明德帝摔了些東西,是在怒斥瑞王,最後又慢慢平靜了下來。
瑞王是傍晚時分離宮的,回頭看了眼漸漸被黑暗吞噬的皇宮,他看到了宮裏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逼厭感。
錦凰接到了瑞王送出來的信,放在燭火邊燒掉便坐在水榭邊保持斜倚的姿勢許久未動。王皇後告訴瑞王道明德老兒已經在不動聲色出手滅掉謝家,不止是很簡直的滅掉,而是要讓謝家再難翻身的傾紮之滅。
這回,謝家的榮華富華是走到頭了。
德安太後身邊的太監前來宣懿旨,是讓宣錦凰進宮。一個在京城是神秘難窺得真容的禦家小姐德安太後已是動了殺意,隻是在殺之前她想看看這是怎麼個女的,怎地勾得她的好孫兒神魂顛倒,連好好的姻緣都不要了。
然而,不等錦凰次日進宮,瑞王是正值半夜行色匆匆來到了禦府,便是連沒有取下來貼著雙喜字的紅燈籠也沒有刺到他心疼了。
“皇後突然病重,你需與我一道前去坤寧宮。”瑞王是不等錦凰穿戴好直接是衝進房裏,麵對隻穿著單薄裏衣的錦凰,他是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唐突了。
連連假咳半聲是慌裏慌張離開,站在簾子外麵輕聲道:“我在外麵等等,你……你穿戴畢後再出來。”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花開正豔時,高挑的錦凰隻著單衣站在燈火下更是顯得體態修長且婀娜,身段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瑞王坐在炕上連喝了兩盞茶才把心頭突升出來的異樣給壓了下去,等他平緩好氣息錦凰便打簾出來。
他飛快地瞄了一眼,嘴裏是輕輕地籲出口氣,這般穿著比剛才好多了。
“怎麼突然病重?白日裏你信裏不是說已是有所好轉嗎?”錦凰知曉呆會是要進宮,示意一邊走一邊說。
瑞王目光沉沉,壓著嗓子道:“白日進宮皇後便與我說此次病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夜裏睡覺本是關上的窗戶不知何時打開,吹了一夜風後次日便昏迷不醒;這會好不容易好轉過來隻怕又是惹人再施詭計了,皇後吩咐我一旦她再出事情務必要將你帶入宮裏。”
為什麼要帶到宮裏去瑞王是隱隱地能猜出來。
錦凰也是能猜出來,似笑非笑道:“你可要想好了,嫁與我了,你堂堂瑞王便是我的人了,此生此世也隻能是我的人,若起了什麼不該起的念頭……”
適時的停頓了下,再開口時口氣是寒冷地情,“若起了什麼討幾個女人放在身邊的念頭,王爺下麵的男根隻有割下來喂狗的份了。”
“你呀,先去坤寧宮裏。”瑞王除了無奈一笑,他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如此粗陋的話硬讓他聽出一股子是在金殿之上聆聽聖諭的威懾感。
他已在信裏說得十分清楚的,怎地她還不放心呢?真正不放心的應該是他才對,身邊幾個有才有貌的男子伺候著不說,乾王,行止皆想橫插一腳過來,當真是個香餑餑個個都想咬一口。
皇宮裏安靜的,燈火通明的坤寧宮更是透著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出來壓抑。
錦凰收回搭在王皇後脈搏上的五指,目色裏閃過一道深意,好一會才頗為惋惜輕聲道:“皇後娘娘這是在給自己折壽,如此耗盡心血值得麼?”
王皇後穿著身素色蠶絲裏衣,長發簡單挽了個髻用根鑲金嵌玉地簪子綰著,聽錦凰言臉色並沒有半點變化是早知道沒有辦法瞞得住她。
隻有躺要綢緞麵的榻上的身子微微顫抖,倦怠地闔上雙目,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流淚隱入雙鬢,聲若遊絲喃道:“本宮早已知曉天命不濟,若能除掉一些人,本宮不介意折損壽命。”
候在旁邊的管嬤嬤聽到皇後傷喃,不禁掩帕垂淚,哽咽勸道:“娘娘您保重身子要緊,您還沒有等到錦凰小姐出嫁,瑞王殿下娶妻呢。”
由管嬤嬤伺候半起了身弱的倚在真絲繡鸞鳳綢枕,冷靜到目帶凜冽,道“今晚皇上會有大動靜,得知慈寧宮宣你明白進宮,本宮在怕事情有變隻得先提你入宮避避了。”說及此,嘴色淺淺地抿了下:“管嬤嬤,你讓他們退下。”
管嬤嬤喏過便退出寢殿,寢殿內寂靜無靜,榻邊擱著小巧玲瓏地三層五足銀熏爐裏焚著上等鬱金香,嫋嫋青煙縈繞半掩地淡黃床帷渲了幾分迷蒙。王皇後攏在袖裏的十指綣攥,看著垂眉靜似是靜靜聽她說話的錦凰,打量好一會是失笑道:“你怎地一點都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