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千芷鳶一行人一路趕路北上,不到十日便到達了天極最北的城,望山城。一路上,千芷鳶等一行人一直在打探沈雲襄和天璣老人的消息,然而卻一無所獲。
進入望山城,也就到了天極最北的地方。不同於京城的繁華,不同於江南的細膩,望山城粗獷而豁達,荒涼而滄桑。
在望山城的城門口,許多衣著襤褸的百姓正排著隊準備出城避難。千芷鳶下了馬,看了看那些一臉哀色的百姓,然後配合守城士兵的盤查。
“真是奇怪,這些日子從來都是往外跑的人多,竟然還有人要往城裏走的。”那守城的士兵一邊盤查一邊嘟囔道:“竟然還是這麼一群人,穿得人模人樣的,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出來,不知民間疾苦的。”
他旁邊的士兵扯了扯他的衣服說道:“少胡說八道。”
那士兵見此,便不再言語。
“各位,檢查已經通過,你們可以進入望山城了。”
千芷鳶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陌離一眼。
陌離從袖子中取出了兩幅畫像,他拿在那些士兵的麵前,對著他們問道:“各位官爺,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要是有見過還請告知我們。”
那士兵看了看陌離手上的兩幅畫,一個是年過七十的老人,另一個是正直年華的男子。
“真有長得那麼好看的人?”其中一個士兵不信的搖搖頭。
“我們沒有見過。”另外一個士兵回答。
千芷鳶聽到這話,歎了一聲,轉身上馬,轉過頭,準備離開。
“哎?你們不過了?”那些士兵好奇的看著千芷鳶。前一刻明明還在接受盤查準備入城,結果下一刻就立即騎上馬轉頭走人了?
“千姑娘。”陌離抱著雙拳對千芷鳶說道:“天色不早了,不如先進城然後再商議吧。”
“還有六盤城沒有去,說不定他們會去了那裏,加快腳程,天黑之前應該能夠趕得到。”千芷鳶說道。
“六盤城很小,而且附近的城我們都問過了,沒有他們的蹤跡。要是他們出天極北上的話,一定隻能通過望山城。所以他們在六盤城的幾率很低。”陌離解釋道。
“低不代表沒有啊!”千芷鳶皺起了眉頭。
“天色不早了,如今趕過去,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的話,城門會關閉的。”歐陽少華跟著說道。
“是啊,芷鳶,我們都找了那麼多天了,也不耽誤這一時半刻。”鍾曉月說道。
“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想放……”千芷鳶還沒說完,她的眼前一黑,差點栽下馬來。
齊林見此跳上了千芷鳶的馬背將她抱了下來。
“你看看你,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齊林扶著千芷鳶往城裏走。
鍾曉月走了過來,接過齊林的手扶住了千芷鳶。
“你總是這樣,若是哪天真的找到公子了,他看到你這樣,他會有多難過?好好保重自己,以最好的狀態見他,不好嗎?”鍾曉月在千芷鳶耳邊說道。
千芷鳶隻是點點頭,她沒有說話。
她不明白著幾天自己是怎麼了,總是覺得很累,吃東西沒有胃口,剛剛那一下,她竟然差點從馬上栽下去。她明明什麼事情也沒有,為什麼體質會變得那麼差?她不明白。
一行人走在望山城的路上,人煙稀少,店鋪緊閉,過往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寒風在城裏肆無忌憚的狂吹,卷起黃沙,漫天的飛舞。所有人都取出準備好的麵巾戴在了臉上。
望山城在北方本就荒涼蕭瑟,如今又入了冬更添了幾分寒意。千芷鳶攏了攏自己的衣服,將領口攏緊,讓冷風吹不進來。
走了一會,終於找到一家還開著的簡陋客棧,一行人立即走了進去。
“來來來,各位客官,來喝一壺暖茶吧。天氣冷,又趕了那麼久的路,來暖暖身子。”小二看見有客人,立即迎了上來。
千芷鳶坐了下來,雙手捧著小二倒進來的熱茶,吹了一吹,一道輕煙嫋嫋的升起。
“大家要是出門的話,都要注意一些。”那小二一邊給人倒茶一邊說道:“千萬別自己往郊外跑,染上了蟲瘟就不好了。”
“蟲瘟?”許仙兒疑惑的問道。
“是啊。現在我們天極和北牧在打仗。真是不知道北牧使了什麼壞招數,招來了一場蟲瘟,凡是中了蟲瘟的人,全身的發癢,紅腫,食不能安夜不能寐,那是相當的痛苦。”小二說道。
“這裏好好的怎麼會有蟲瘟?蟲子一般都在炎熱而且濕潤的地方長得多,這裏寒冷又幹燥,不會長蟲子的吧?”歐陽少華說道。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自打仗起,這個事情就一直困擾著我們天極。太子親征,遇到這樣的問題也覺得十分的棘手,正在廣招賢人,希望能夠有人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呢!”小二說道:“我看各位都是大人物,要是能夠幫助太子解決這個問題,先不說榮華富貴,那時就是天極百姓的恩人啊!”
“你們怎麼看?”許仙兒問道。
“兩軍交手,兵不厭詐,用了些手段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歐陽少華說道。
“你有點人性好不好?現在不僅是士兵受傷,連百姓都遭殃了啊!”烏雅娜用手肘用力的撞了撞歐陽少華的手臂。
歐陽少華立即不甘心的閉了嘴。
“兩軍交戰,傷的永遠都是百姓。”陌離抓著被子轉了轉圈。
“是啊,如果我們能夠盡力的話,幫一幫太子也是好的。如果讓北牧人打了進來,要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受難啊,到時候一定是哀鴻遍野,百姓流離失所。”鍾曉月歎著氣說道。
“我想我們這裏有雅娜,她擅蠱,還有碧落,她擅醫,這一場蟲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我們既然能夠解決,身為天極人,也應該盡一份力。”齊林說道。
“哎?我記得芷鳶,你好像是天極的九公主來著?上次那個鎮海大將軍藍正天是這麼叫你的吧?那太子不就是你的哥哥咯?他也在望山城哎!”許仙兒說道。
千芷鳶抿了一口茶,沉默不語。
烏雅娜撞了撞歐陽少華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說話。
“其實呢,我看我們還是……”歐陽少華還沒說完,千芷鳶便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你們不想我這麼沒日沒夜的趕路,不想我這麼一直拚命的,所以你們想讓我在望山城停下。”千芷鳶將手中茶杯裏的茶一口喝完,她說道:“我是天極的九公主,為天極盡力,我義不容辭。”
千芷鳶說完就把被子放下轉身上樓去了。
千芷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已經同意留在望山城,但是她的樣子還是令人十分的擔憂。
千芷鳶走後,桌上幾人相互使了使眼色。陌離把杯子放下,他說道:“我去吧。”
陌離敲了敲千芷鳶的房門。
“進來。”千芷鳶在房間之中疊著自己的被子。
“千姑娘。”陌離喚道。
“說了多少遍了,叫我芷鳶就好。”
陌離搖搖頭,他說道:“很快就要改口叫夫人了,現在叫得太隨意不好。”
“我已經答應留下了,你還有什麼要勸的嗎?”千芷鳶抬頭問道。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擔憂。將公子帶走的是天璣老人,是他的師父,公子是不會有事的。公子那身體狀況,華姑娘都沒有辦法,讓天璣老人帶走是最好的結果。”陌離溫和的說道。
“師父?”千芷鳶無奈一笑,她說道:“華清杉也是他的師父,可是結果呢?我還能夠信任他的師父嗎?”
“天璣老人不一樣,公子是天璣老人從小帶大的。就連去蓬萊學醫,也是天璣老人帶去的。他們之間情同父子,感情深厚,天璣老人若是要加害公子,不必等到這個時候。”陌離解釋的。
千芷鳶隻是沉默的疊著她的被子。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鑽牛角尖,但是她看不到沈雲襄,她就是不放心。
“我知道我怎麼解釋你也聽不進去。不如……”
“不如給我說說聽風樓有沒有收到什麼消息吧,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夠放過。聽風樓遍布天下,一定有消息的。”千芷鳶說道。
“這兩天沒有收到線索。”陌離說道:“你為什麼那麼堅定天璣老人就一定是往北走了呢?連聽風樓的弟子都查不出來。”
“因為在鈴鐺沒有被毀之前,我知道他往北去了。你說,如果天璣老人真的不會傷害他,為什麼不讓我們跟著?又為什麼要毀了他腳上的鈴鐺?”
“天璣老人向來行蹤不定,或許他是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的蹤跡吧。但凡高人都喜歡保持神秘,不是麼?”陌離笑笑。
“陌離,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把聽風樓交到我手上吧。”千芷鳶說道。
陌離一愣,他的雙眉輕輕的蹙起。
“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給你時間。”
陌離一愣,然後隨即一笑,他說道:“你這哪裏是在讓我考慮?隻是給我時間把聽風樓的事物交到你的手上而已。”
“你認為不妥麼?”
陌離沉默了。
在客棧的院子之內,風卷起一片落葉涼颼颼的,千芷鳶抱著湯圓,攏了攏自己的貂絨披風。
“你憑什麼把聽風樓放在自己的手裏?聽風樓憑什麼要聽你的差遣?要不是為了你,公子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現在還好意思在他不在的時候霸占聽風樓!”邀星從外麵衝了進來走到千芷鳶的身邊,毫不客氣的對她喊道。
“霸占?”千芷鳶將頭微微的抬起,看了脾氣火爆的邀星一眼。
陌離站在一旁,扯了扯邀星的袖子。
“你別扯我!”邀星說道:“你給她麵子,我可不給。無論是在苗疆還是在蓬萊,公子都是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自己的計劃,一次又一次的為她受傷。她就是個禍水!現在她竟然還要霸占聽風樓,你非但不阻止竟還要勸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