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

夫妻兩個對坐著傻笑了一陣,容湛忽然“騰”地站了起來:“不行,我得給祖母報個信兒去,還有舅兄那裏,也得讓他知道這天大的好消息才是!”如此高興之事,若是沒人分享,豈非太過掃興?尤其是小舅子那裏,他更是得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看他以後還要怎麼惦記著時時帶他媳婦兒走。

容湛說完,便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回來!”卻才隻走了兩步,已被君璃叫住,又擺手令晴雪等人退下後,才正色道:“我方才想起一件要緊事,得先問過你我才能放心……”

話音未落,容湛已急聲道:“眼下還有什麼事是比這件事更要緊的?奶奶且待我給祖母和舅兄報過信後再問也不遲。”

君璃見他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喜悅,實在不忍這會子掃他的興,但事關重大,她說不得隻能急聲道:“我要問你的事,正是與這件事有關,你且坐下,仔細聽我說。你好生想一想,過去這些年可有吃過大夫人送來的什麼可疑的東西?或是身體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或是有沒有什麼老毛病?”

本來君璃還沒想到這一茬兒上的,但方才卻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了容湛過去有那麼多女人,外麵的就先不說了,隻說家裏那些通房侍妾們,竟無一人有過身孕的,若隻是一個人沒有也就罷了,那還可能是那個人的問題,可如今是每個人都沒有,那就隻能說明有問題的是容湛了。

若是放在今日之前想到這個問題,君璃不做二想,第一反應絕對是容湛有問題,而這問題不必說正是拜大楊氏所賜,可如今她既已證實有了身孕,那就說明容湛有讓女人懷孕的能力,這根本不符合大楊氏的行事作風嘛,所以她才想要事先問清楚,免得將來腹中的孩子有什麼問題,讓她悔之晚矣,遺恨終生。

容湛聽罷君璃的話,霎時皺緊了眉頭,沉聲問道:“奶奶是懷疑大夫人曾對我下過藥?”

君璃緩緩點頭:“若不然,這會兒你的庶子們應該滿地跑了才對。”

容湛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被君璃這麼一說,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若說他沒問題,過去他那麼多女人,怎麼可能一個都未曾有孕?可若說他有問題,那如今君璃又怎麼會有孕?

又聽得君璃道:“所以我才讓你好生想一想,我怕大夫人對你下的藥雖不至於讓你沒有生兒育女的能力,卻會對孩子造成傷害,那咱們便是將她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也於事無補了!你趕緊仔細想一想,當然若是沒有這樣的事,就最好了。”這個時代又沒有B超四維彩超神馬的,到時候若是生出個有什麼問題的孩子來,豈非他們做父母的痛苦,孩子更痛苦?

此言一出,夫妻兩個心裏都如被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方才乍然得知君璃有了身孕,他們即將為人父母的喜悅與幸福也隨之蕩然無存。

半晌,容湛再次“騰”地站了起來,滿臉戾氣的道:“那個毒婦,竟敢如此算計我,我這便殺了容潛,讓她斷子絕孫去!”他想來想去,唯一能確定的便是自己身上沒有什麼經年的老毛病,至於大楊氏可曾送過什麼可疑的東西給他吃,因年代太過久遠,連他自己都已想不起來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憤恨成這樣,那個毒婦若隻是算計他也就罷了,竟連他還沒來到這世上的孩子都不放過,真正該殺!

君璃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起來:“她真給你下過藥了?”若真是這樣,不但容潛,連容潛與顧氏的女兒她也一定不會放過!

容湛滿臉的挫敗與沮喪:“我想不起來了。都怪我,若不是我這些年實在太蠢,今日又怎麼會連累到我們的孩子,奶奶,你罵我罷,打我也行,那樣我心裏還能好受些……”

君璃雖滿心的鬱氣無處發,但見他已自責成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道:“又不是你讓她害你,又不是你想她害你的,你有什麼可自責的,連你自己都是受害者了。罷了,且先別糾結這個了,你去叫了晴雪進來,讓她拿了我的對牌,先去回過祖母,就說我不舒服,然後即刻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來,最好是專精於婦兒科的,且先看看太醫是怎麼說的,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事到如今,她也隻能寄希望於專業人士了,希望太醫來了以後,能帶給她好消息,否則,連她自己都說不好自己會不會一怒之下趕去寧平侯府的家廟,一刀捅死大楊氏算完了!

容湛早已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了,聞得君璃的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道:“對對對,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是國手,我身體有沒有問題,他們自然一診脈就知道,我這便讓晴雪回祖母去。”說完一疊聲的叫晴雪。

“大爺有何吩咐?”晴雪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見方才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的爺與奶奶此時都鐵青著臉,尤其是爺,眼裏幾欲噴出火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容湛已沉聲吩咐道:“你即刻取了你們的對牌,去見太夫人,就說奶奶身子不適,須請太醫來瞧,快去!”

“奶奶哪裏不適?早知道方才就不多留那大夫一會兒的,我這便使人追他去!”晴雪聞得君璃身體不舒服,急得臉都白了,拔腿便欲追方才那大夫去。

“回來!”卻被君璃喚住了,一臉凝重的道:“你隻管按大爺的吩咐去做,個中因由,等事後我再告訴你,快去!”

晴雪本能的意識到了不對,但君璃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她到底不敢再多說,忙依言取了君璃的對牌,便急匆匆往照妝堂去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太醫來了,君璃也顧不得避諱了,將一眾服侍的人都打發了,便開門見山把自己的擔憂與太醫說道了一遍,末了滿臉希冀的道:“還望太醫能為我夫婦細細診脈,把所有可能會出現的隱患都細細告知我們,畢竟這是事關子嗣傳承的大事,我夫婦實在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