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這件端瓶……並沒有人去吹動它呀?如果隻是自然風,怎麼會發出那麼尖銳的聲音?
估計是我思考太入神,臉上的神情變化太快,一邊的李堯又捅了捅我,說:“哎,它不響了。你這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嘖嘖有聲的,你在想什麼呢?”
我被他一打斷,便將剛才自己的推測跟他說道了一番,李堯聞言,道:“是啊。這人在吹氣的時候,局部氣流的風速,相當於自然界十一二級的風速,所以能把樂器吹響……如果是自然風共振,聲音不該像剛才那麼大才對?”
我這時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便道:“如果它內部結構,有利於自然風共振呢?”說完,我不再多言,大著膽子蹲回篝火邊,將端瓶拿在手裏,打著手電筒往離看。
之前我也看過,但對於內部,我隻是摸了前端,以及照了瓶底,對於它周圍的腔體,卻沒有多下功夫。
一來是因為腔體外觀部分並沒有損毀,二來是沒有想到修複手法,對於這種修複中比較細枝末節的部分,就打算放到最後。
一邊看,我一邊摸出腰間戶外包裏的工具。
我們手藝人,一個戶外包裏麵,放一些隨取隨用的小工具,方便幹活。
我摸出了一個自己改裝的小探鏡子,就是一個簡單的折射鏡,能將腔體的情況,反射在外麵的鏡麵上,方便查探一些器物內部的結構和情況。
我讓李堯幫我打光,自己轉動著探鏡去看,這一看,瞬間就看出門道了!
隻見這端瓶的腹腔內,竟然厚薄不一,形成了兩圈螺紋,而且形造規整,明顯是人為的!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知識儲備了。
金絲鐵線,沒聽說過要在器物內部做文章的啊?這兩圈螺紋,就如同一個擴音器一樣,將振動的頻率給放大了。
正疑惑間,更不得了的事兒出現了,在腔體的一側,竟然還出現了幾列微刻的文字。
雖說我是個鋦匠,而且是個不怎麼有機會和古董打交道的鋦匠,但也知道帶文字的古董,價值可比沒有文字的高多了,一時大驚。
一邊囑咐李堯繼續打光,我一邊又從戶外包裏摸出了放大鏡,開始查看這段文字的內容。
這一看,我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合著燒製這件瓷器的匠人,在窯裏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一日看《南華經》,經書中寫道:夫大塊噫氣,其名為風。是唯無作,作則萬竅怒呺。
又寫道天籟、地籟、人籟的區別。
這領導突然奇想,想要做出一件兒‘天生地籟’,即能用天地之氣,自然而然奏出天籟的器物。
結果好嘛,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試最後一次的時候,這件兒器物,到是能與天地之氣交感成音了,結果發出來的聲音,和天籟之音完全不著邊兒,反而鬼哭狼嚎的。
古時候的人迷信啊,燒製出這種東西,一但被人知曉,後果是很嚴重的,以後為人處世,處處都會受到忌諱,一輩子也別想出人頭地了,甚至有可能掉腦袋。
這領導哥們兒嚇到了,也不敢再瞎琢磨,悄悄將這東西,當壓箱底留了起來,不再示人。
至於這件宋朝某窯廠領導壓箱底的東西,為什麼會落到鄭老板……也就是那個給我活兒的中年人手裏,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