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那邊情況也一樣,沒收拾衣服,撿了重要的帶了。
我倆打開手電筒,站在門邊,數了個一二三,便猛地打開門,一前一後,快步衝了出去。
門麵上和門前的地上全是蜈蚣,我倆猛衝出去,也不知踩死了多少條,隻覺得單薄的長褲,根本抵不住大蜈蚣的撕咬,兩隻腳的腳腕處細細密密的刺痛著。
衝出門,我倆根本不敢停,也顧不得腳下的刺痛,撒開腳丫子就跑,越往外跑,蜈蚣越稀少,直跑到一個看不見蜈蚣的高地兒,才停下腳步,清理那些掛在身上,陰魂不散的長蟲。
李堯狠狠的踩爆收拾下來的蜈蚣,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望向我們來時的方向。
由於之前開了總閘,因此工棚的掛燈全開,在黑暗的山坳間,工棚所在的位置,就如同一顆大型的聚光燈。
隔著一陣距離,我們也看不見那邊的具體情形了,隻覺得燈光越來越暗,也不知是不是蜈蚣太多,遮蔽了燈泡的光,還是線路出了問題。
我坐在地上,挽起褲腳,腳腕一圈是細細密密的紅點,有點疼,但沒什麼大礙。
緩了片刻氣,我道:“先回你家吧。”
從這兒出山到李堯家,正常是兩三個小時的路程,不過現在天黑,又是山路,估計得三四個小時才能到。
到地兒也是天明了。
出來時隻帶了要緊的東西,食物方便麵一類的都沒帶,現在走出去,好歹能洗個澡、吃個飯,再補一覺。
李堯卻犯了強勁兒,說:“不行,發電機什麼的都還在運作,全是木頭,這些蜈蚣到處亂咬,要是把線路要壞了,出了火災怎麼辦?會起山火的。”
我道:“咱們守在這兒,真起了山火,就憑我們兩個,還能救火不成?”
李堯不答話,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道:“那邊泉溝裏有我們接的壓水管,救火沒問題……嗯,怎麼這麼臭?”他突然轉移話題,捂著鼻子。
我將手電筒往後一打,指了指高地下方,道:“因為我們跑廁所來了。”
李堯瞟眼一看,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你白天來這兒拉稀了!”
我道:“就拉了三次。”
李堯一臉絕望,道:“衛無饞,你是我的克星。”
我道:“你不久前還叫我衛哥。”
“…………”
一陣沉默後,我也覺得帶著李堯擱這兒聞自己白天的排泄物挺尷尬的,便道:“既然你不願意走,那咱們換個地方吧,就去泉溝邊上。正好出了一身臭汗,洗洗也好,沒準兒明天早上,那些蜈蚣就走了。”
李堯道:“要是沒走呢?”
我道:“蜈蚣是一種藥材,它們要死賴著不走,咱們就聯係蜈蚣養殖廠,便宜倒賣給他們,還能賺一筆。”
李堯眼中一亮,衝我豎起大拇指:“誒,衛哥,人才呀!這招都能被你想出來。”
我謙虛的擺手:“生活所迫,都是鍛煉出來的。”
一翻扯淡下來,我兩放鬆了許多,便打著手電筒,往泉溝邊走。
一邊走李堯一邊跟我說,因為山裏要燒窯,最怕的就是引發山火,因此以往正經開工時,會在木屋和土窯周圍,清理出防火帶。
這次由於就我們兩人,他也沒想到這一出,好在安裝的水管都還在,一來方便工人用水,二來也是防火用的。
我們倆到了泉溝邊,就著月色,隻見泉水清澈,泛著銀色的波光,我捧水洗了把臉,涼爽無比,讓人渾身都放鬆了下來。
李堯找了片稍微幹燥的地兒,墊吧了些枯葉,便道:“離天亮還有五個多鍾頭,咱們倆輪流睡,留一個人守夜。你先守,我累了,我先睡。”說完,便倒在枯葉上呼呼大睡,我到真有些佩服他這隨遇而安的本領。
守夜間,我坐在篝火邊無事可做,便拿出那件端瓶和泥料,在腦子裏勾畫著修複程序。
坐在篝火邊有些熱,我正打算離遠一些時,驀的吹來一股卷地風,帶著一股涼意。一熱一冷間,反倒讓我打了個哆嗦,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卷地風,將地麵的枯葉卷起,打著旋兒,我沒由來的想起了民間鬼打璿兒的說法。
說風分為很多種,其中,這種璿兒風,就是鬼風。
起璿兒風,說明有不幹淨的東西來了。
我打小被爺爺帶大,老一輩的人迷信,他給我灌輸了滿腦子的民間故事,其中又以山精鬼怪的故事居多。在這樣的家庭熏陶下,我還能堅定地走唯物主義道路,真得多虧了九年義務教育。
璿兒風刮起的塵土有些迷人眼,我眯著眼,腦子裏正瞎想呢,忽然間,便聽黑暗中,沒由來的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之聲。
像是一男一女在壓著嗓子說話,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但那聲音……就跟喉嚨漏風似的。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