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珈見他小小的人,一副板板正正的樣子,笑著摸了摸他頭上的兜帽,拿出個小魚形的玉佩來,“裕哥兒真乖,這是給裕哥兒的見麵禮。”裕哥兒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眸,眼珠烏黑,徐幼珈記得他左眼下麵有一顆小小的淚痣,此時被臉上的方巾遮住了。

裕哥兒接過玉佩,“謝謝表姑姑。”

周肅之又給徐幼珈介紹了龐先生,道:“先生一路辛苦了,回到府裏,肅之給先生接風洗塵。”

龐先生笑道:“不辛苦,一路過來,領略了不少山川大河美景,以後有機會,我還要多出去走走才更好。”

寒暄過,準備回府。徐幼珈扶著周肅之的手上了馬車,掀開車簾道:“騎馬冷,裕哥兒,來和姑姑坐馬車吧。”

裕哥兒剛想拒絕,卻見她的腳邊鑽出一隻毛茸茸的小貓來,通體雪白,胖乎乎,眼睛是純淨的藍色,好奇地望著他。裕哥兒的眼睛在小貓身上停了一下,轉而看向別處,又轉到小貓身上看了一眼,最終點點頭,朝著馬車走來。

周肅之把他抱起放進馬車,輕聲道:“進了馬車就不用蒙麵了。”

馬車裏的炭盆燒著銀霜炭,整個車裏都暖暖的,徐幼珈動手把裕哥兒的鬥篷解開,臉上的方巾也取下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裕哥兒先暖暖肚子。”

裕哥兒接過茶抿了幾口,身子坐得板正,眼睛不住地去偷瞄小梨花。

可能因為從未見過這麼小的人,小梨花對他很是好奇,清澈的藍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喵~”的一聲,到了他的腿邊,前爪搭在他的膝蓋上。

裕哥兒遲疑地看向徐幼珈。

徐幼珈笑道:“它叫小梨花,很乖的,裕哥兒不用怕。”

裕哥兒低下頭看著小貓,他不是怕,是很想摸摸它,他的小手指試探著在小梨花身上撫了一下,見徐幼珈和小貓兒都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大膽地把小手搭在了小梨花的身上,柔軟溫暖的觸感,蓬鬆的毛淹沒了他的小手,裕哥兒的眼睛睜大了。

徐幼珈剝了個桔子,取了一瓣,將上麵的白絡揭幹淨,塞到裕哥兒嘴裏。裕哥兒“嗚嗚”兩聲,剛把甜甜的桔子咽下去,眼見徐幼珈又塞過來一瓣,忙用手去拿:“姑姑,我自己來。”

徐幼珈的手一抬,“不行哦,你沒有洗手,不能抓吃的東西。”

馬車裏暖暖的,桔子清新甘甜,小貓兒又軟又乖,裕哥兒有些懶洋洋的,想暫時放下父親和師傅的教導,筆直的小身子彎了些,張嘴含住了徐幼珈手裏的桔瓣。

進了城,漸漸熱鬧起來,裕哥兒將車窗上的小簾子挑開一縫,湊過去朝外麵看著。徐幼珈見那縫子很小,隻有裕哥兒的一隻眼睛寬,從外麵斷然看不清裕哥兒的麵容,也就沒有製止他。

“周兄,好巧啊,這是……令郎來了嗎?”

徐幼珈嚇了一跳,想到裕哥兒在蘇州時,連表嫂都不讓見的,還有來時的裝扮,分明是要避免被人看到臉的,她想給裕哥兒蒙上麵巾,遮上兜帽,又怕來不及,忙一把將裕哥兒摟進懷裏,袖子遮住了他的臉。裕哥兒沒有做聲,靜靜地伏在她的懷裏,她身上又香又軟,同父親和龐先生的感覺很不同,他有些舍不得離開。

周肅之說道:“原來是陸兄,車裏是家中女眷,就不給陸兄見禮了。”

看來是肅表哥的蘇州同鄉,上次在菊園見到的陸文培。

陸文培道:“咦,真是女眷麼?周兄不會是怕我嚇到令郎吧?”剛才透過車簾,似乎是個小孩子的身形。

徐幼珈略略抬高聲音:“表哥,怎麼停了,車裏有些冷,咱們快點回家吧。”

周肅之朝陸文培拱手,“她身子弱,受不住冷,抱歉,我們先走一步,陸兄,咱們改日再敘。”

馬車粼粼而去,陸文培撓了撓下巴,看來真是女眷,莫不是上次在菊園遇到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