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樓的酒算不上好,曇梵坐在窗邊一杯一杯的小酌著,時不時被他用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拉的去碰杯,曇梵一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一邊聽著他們插科打諢,心裏倒是難得地平靜了下來。
喝到最後,一桌子就剩下他和曇梵兩個清醒的人,他說他們受黃芪門掌門之邀,去黃芪山幫忙除妖,問曇梵願不願意同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曇梵想了想,覺得正好自己手上沒事,與其回崇吾山輾轉難眠,不如隨他們一道去除妖。
曇梵一路和他相處下來,覺得此人對很多事情見解獨特,豪爽幽默,確實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人。
曇梵跟著他們來到黃芪山,她沒想到黃芪山會亂成這樣,黃芪山方圓百裏感受不到一絲水分,如同處在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大地因為極度缺水龜裂成塊,溪道裏隻剩下溪石和因為幹渴而死的瞪著眼珠的死魚屍體,一陣陣屍體腐爛的惡臭從空氣中傳來,山間的樹早已失去了鮮活變得幹枯如柴,空氣幹燥炎熱的像是隨時能冒出火花。
山腳幾個村落的村民聽見動靜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他們皮膚黝黑骨瘦如柴,一婦人抱著嬰兒跌跪在他們麵前,她抓住那人的衣袖,“水...水...求您給她喂點水吧。”
那人急忙解開隨身的水囊,倒出一點水在蓋子裏,一手摁住女嬰的人中穴,待女嬰緩緩睜開雙眼後,他將水送到女嬰幹裂的嘴邊,女嬰努力將嘴張開一條縫,然而灌進去的水最終順著她的嘴角流出,漸漸的,她眼裏的光彩一點點的褪去,一動不動。
婦人嘴唇顫抖,她將女嬰緊緊抱在懷中,她無聲的哽咽著,眼眶通紅,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黃芪門掌門也知道這是妖邪作祟,但是黃芪山方圓百裏卻找不到一絲妖氣,他一籌莫展不知道應該從何處著手。
曇梵問他為何不上報天界,向天神求助。
黃芪門掌門緘口不言。
後來曇梵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已將此事上報給了管轄此地的神官,然而此時正逢天界十年一度的升遷考核,那神官派了幾個武神前來來查看,結果發現此事棘手,因為害怕此事會影響到他的前程,便決定按下不報,丟給後麵來的神官。
那人跟著曇梵在黃芪山中查探了四天四夜,最後他們發現原來是一術士為助他祖上馴服的地蛟妖蛻皮,用邪術將黃芪山下全部地靈偷盜走了。
地蛟妖每百年蛻一次皮,每次蛻皮對地蛟妖來說都是一場大劫,成則妖法大增,敗則妖死燈滅,地蛟妖蛻皮需要在極其純淨的冰川下的暗流裏進行,然而天然的冰川早被各妖族占據。
妖族向來瞧不起凡人,覺得人族不過是他們連殺都懶得殺的螻蟻,這隻地蛟無論因為什麼臣服於一凡人都會成為它們族裏的恥辱,族內沒下令將其除去就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更別提會讓它去族中聖地完成蛻皮。
術士和這隻地蛟妖從小一起長大,不忍看其因此而死,便擅用邪術盜走黃芪山下的地靈助其蛻皮。
術士起初以為借走的地靈用完還能原樣換回來,但是開弓又怎麼會有回頭箭。
地靈是天地山川蘊育千年才結出來的果,一個地方若能蘊育出地靈則能慢慢開靈,成為一方風水寶地,今後風調雨順,靈力充沛,但是因為地靈集結了此地所有的靈氣,所以一旦失去地靈,這一方土地上將再無一生靈能存活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曇梵和那人找到術士和地蛟妖的時候,術士並沒有抵抗,反而幫助他們拿下了地蛟妖。
術士安撫住地蛟妖後向他們解釋地靈是他一人所盜,他說妖族開智得晚,這隻地蛟妖還隻是個孩子,它什麼都不知道,他願意認罪,隻是希望他們能夠放過這隻地蛟妖。
曇梵當著眾人的麵並沒有表態,但是夜裏,她避開旁人一人將地蛟妖送至冥界紫鳶那裏請她代為照顧,回來時她在黃芪門前遇到等待多時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