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暉扭頭望著來人,一個個都是熟麵孔,可他們臉上的神色卻都十分嚴峻。最快更新
這些人分別是看守所所長劉明、教導員薛樹仁、副所長喬立偉、拘留所所長李強、縣檢察院駐看守所監察室主任白方軍和副主任王化梅。
加上之前進來的董全卓,狹小的提審室裏一下站立了七個人,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孔超回頭看到這些人不禁愣住了。甚至鼻頭忽然發酸,很是替蕭明暉捏了一把汗,並深深地為他感到不值。
這算怎麼回事呢?這是在詢問一個證人查實材料嗎?
來了一個董全卓分秒不離不夠,還要監所裏的這些人全部出馬全程監督?
孔超側頭再去觀察蕭明暉,此時蕭明暉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緒變化,隻是用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也許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個即將開啟的鐵門上。
鐵門外,已經響起了“嘩嘩”的開鎖聲。
門開時,曹津和另一個民警陳克峰“叮叮琅琅”地押著一個人走進來。
盡管有思想準備,但那人的樣貌,還是讓蕭明暉和孔超都感到了陌生。
來者正是夏侯青。
當曹津和陳克峰將其固定在審訊椅上離開後,蕭明暉才發現,幾個月不見,夏侯青竟然有些發福。
原來的那個瘦高個兒夏侯青,眼下已不再瘦弱和文靜,倒似乎變得有些健壯。或許是因為剃了光頭,又蓄了胡須,還穿著一身厚重的墨綠色棉囚服,讓人看後格外加深了這種印象。
若不是一雙高度近視眼,因摘掉了眼鏡而顯得愈發蒼白失神和呆滯,露出的腳踝因為鐵鐐的長期摩擦而通紅腫脹,兩人甚至覺得夏侯青是最適合到監獄裏來減壓和度假的。
“眼鏡怎麼沒戴?”這是蕭明暉的第一句開場詞。可顯然,這種開場並不成功。一是他問過之後就覺得自己外行,出於監所內在押人員的人身安全考慮,夏侯青那個金邊眼鏡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牢房中。二是對他這句問話,夏侯青根本連頭都沒抬。
孔超的雙手,正靜靜地等在鍵盤上。
而身後眾人的目光,也都像匕首和投槍射在兩個人的後背上。
屋子裏靜下來。
此時,倒愈發突顯了另一種聲音——兩人同時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在對麵高高的牆角處,有一盞監視探頭在來回快速地移動。
孔超感到一種莫大的悲哀和絕望。
與其說這是一場正常的取證,倒不如說這其實是一場特殊的審判。
確切地說,審判的對象不是死刑犯夏侯青,而是刑警中隊長蕭明暉。
而且這場特殊的審判竟是蕭明暉一手竭力爭取來的。如果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咎由自取!
實際上,尷尬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無論蕭明暉如何發問,即使是提出非常精彩的台詞,對麵的夏侯青始終一言不發,呆若木雞,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過。
孔超撫在鍵盤上的雙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抖顫。
蕭明暉的提問繼續如石牛入海,毫無回應。
也許這場麵,跟蕭明暉身後的觀眾的想象出入太大。絲毫讓他們看不到劍拔弩張和喪心病狂的危險跡象,就連聲嘶力竭和歇斯底裏地訓斥都沒有,可見在押重大犯罪嫌疑人夏侯青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於是眾人已有腳步在不停挪動,不一會兒便開始默默地陸續退場。
蕭明暉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手機屏幕裏映照出他的背後也隻剩下了正在犯瞌睡的董全卓。
蕭明暉再次往聲音裏摻加了力道兒:“夏侯青,我們的來意你已經很明確,希望你能老實配合!另外,你是個聰明人,我甚至可以實話告訴你,隻要你開口,無論說什麼,都能讓你多活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