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1 / 3)

罪案是解不完的方程式。

有的時候好解,有的時候難解。

但歸根到底還是有解。

——題記

蘋縣位於山東半島魯中腹地,四麵環繞著青山翠玲,城西郊南北縱貫一條靜水深流的大河,盆底似的城中心和絕大多數沿海縣城一樣,到處是擁擠不堪的街道、學校、商場、賓館,還有各式各樣密密麻麻正在拔地而起的電梯高樓。

爬上蘋城北麵不遠著名的栓馬山,佇立在險峻至極的馬頭崖頂鳥瞰整座縣城,視野開闊處隻見樹木如煙,河似白練,樓像積木,人同螻蟻。

天地寂寥,耳畔清幽,山風徐來,神清氣爽。這是縣城內無需走遠,卻可以盡情遣散壓力和憂煩的好地方。

此時正值嚴冬,蕭明暉站在馬頭崖的極頂處,麵南背北任憑寒風吹搖著自己的身體。剛才一路攀登流出的汗水早已風幹涼透,可蕭明暉仍然沒有離開風口。

山下的景象在冬日裏又有著極大不同。天空陰霾,遠山肅殺,河流冰封,樹林黯淡,房屋青灰,飛鳥迷離,狂風凜冽,人跡杳然。

整個蒼穹天地像是一個暗啞了喉嚨的病人,被籠罩進一片虛無飄渺的靉靆中,氤氳在一個悲情淒厲的寓言裏——

驀地,岑寂的長空中傳來一陣低回的鍾鳴聲。

蕭明暉像突然中蠱似的渾身戰栗,腳下猛地一滑,身體已向懸崖外深不可測的穀底墜落!情急中,蕭明暉右手就勢薅住一棵荊棘枝,下滑速度驟減時腳底猛踩崖壁,伴隨著大片碎石的崩塌,蕭明暉手臂青筋暴起,用盡最後的氣力終於攀上來就勢一滾,跌趴進懸崖裏側的幹草叢中。

閉上眼睛,天地間隻剩下劇烈地**息。與此同時,蕭明暉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抬起手來,他發現滿掌心裏都是深紮的棘針,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走神是多麼凶險!

蕭明暉緩緩翻轉身體,筋疲力盡地朝山下望去。透過幹枯參差的茅草,他隻能看到山下那座最高的建築——新長途汽車站的西式尖頂鍾鼓樓。

鍾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咚、咚、咚、咚。”

又是四記鍾聲過後,仿佛天幕也被扯落下來。

天,馬上就要黑了……

蕭明暉從栓馬山上下來,回到家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然後走進廚房煞是忙活了一陣,自己卻並沒怎麼吃,之後便提起一個保溫桶徑直開車去了醫院。

蕭明暉是在醫院昏暗的走廊上接到的電話通知:晚上七點一刻,刑警大隊集合開會,統一領槍外出抓捕。

為使本次行動保密,蘋縣公安局黨委委員、刑警大隊長高山河是親自挨個給手下打的電話。在電話裏,高山河對蕭明暉格外關照:“明暉,在哪呢?醫院?能參加晚上的行動嗎?實在抽不出時間就說,別硬撐,這邊也不缺人手。”

蕭明暉沒有絲毫猶豫:“請高大隊放心,我一定準時趕到,沒問題!”

“好,具體任務過來時我們再說,你路上慢點。”

蕭明暉接完電話,拉開病房門進去,輕輕推醒了還在沉睡的蘇珊,問道:“媽呢,還沒吃飯吧?”

蘇珊一臉惺忪,但立即半撐半坐起來。“是姐夫來了?她可能去衛生間了。我,什麼都不想吃……”

“今天冬至,又是周末,我閑著包了幾個餃子,剛下的,你嚐嚐。”蕭明暉邊說邊把餃子往桌上一個飯盒裏撈,“單位上還有事,你趁熱吃吧,必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