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會水走到一幢教室前停下來,他撫摸著已褪去顏色的紅磚和被雨水衝刷留下斑斑痕跡的牆壁,眼前出現了二十多年前他打工到這所學校的情景。第一個月,他就是一個人住在這間教室。那情景還曆曆在目。
“集中辦學後,學生都收到了鄉鎮,各村小學校廢棄已經三年多了,有些村的學校還被租出去辦個加工廠什麼的,有些學校就這樣閑置著,無人問津。”劉思佳知道肖會水在想什麼。她跟肖會水在這所學校共事多年,尤其在胡迎偉事件發生後,她讀懂了這個曾經很陌生的男人。她拚著命地幹,心裏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這個男人有出頭的機會。
肖會水點點頭。他們三個人邊走邊指著房子說哪間是自己住過的,哪間是幾年級的教室,在哪兒誰說過什麼話……有時是一陣沉默,有時是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如玉也跟在他們後麵享受著上輩人的快樂,品嚐著他們的憂苦。
最後到五壩中學轉了一圈後,肖會水坐到車裏,看著劉思佳說:“思佳,你打電話請他們過來我們一起坐坐,地方你來定,最好是僻靜的。”說完肖會水嘴裏不停地說著一些人的名字,馬愛國、韓斌、蘇文新……
劉思佳打完電話,肖會水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思佳,還有紫軒呢!”
努力到今天這個程度不容易,決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隻要當上了副局長、局長,甚至副市長、市長,還怕身邊沒有女人玩?
——魏哲明
舊城區改造工程奠基儀式在星期五早上8點58分開始。
張靈光和肖會水同時出席了儀式。本來安排肖會水講話,但肖會水臨時把講話的任務交給了蔣思成。主要是因為工程從一開始就是由張靈光和蔣思成負責,張靈光講完就由蔣思成來講,肖會水隻是在現場露了個麵。
肖會水卻在奠基儀式上意外地看到了傅林。肖會水心裏開始嘀咕,是不是傅林背著他參與到了張雨的所謂合作開發?
儀式結束後,肖會水打電話讓傅林到他辦公室來一下。
傅林一進辦公室,就嘿嘿地笑著給肖會水遞上了“中華”。
“你是不是跟他們合作了?”肖會水沒有客氣,冷冷地問道。
“嘿嘿!是張雨打電話請我來的!”傅林知道自己沒跟肖會水通氣,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他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了。生意人見了賺錢的機會還繞著走,那是傻瓜。即使讓肖會水訓斥上兩句又有何妨,身上的錢又少不了。
“胡鬧!純粹是別人張開了口袋你往裏鑽。你都億萬富翁了,哪兒缺那兩個子兒呢?”肖會水把煙扔到煙灰缸裏,站起來,不看傅林一眼,目光投向窗外。
“怎麼了?我賺錢有錯嗎?”傅林剛才還笑嘻嘻的臉馬上陰雲密布,把沒抽完的煙也扔進煙灰缸裏,站起來,“別以為你是市長就可以隨便教訓人!我告訴你,你不是我傅林的市長,你可以教訓新樂200萬人,唯獨沒有資格來教訓我!”
“你讓我怎麼說呢?我跟你說不清!”肖會水轉過身來,緩緩神,“他們都知道我跟你的關係,這是有意在給你我下套呢!懂嗎?”
“我不管什麼套不套,我隻管事合不合法。我現在已經把1.5億打到她賬上了,怎麼辦?我知道你擔心頭上那頂烏紗帽,不要緊,從今往後,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了。就是中紀委查下來,我也還是這句話!”說著,傅林摔門而出。
肖會水坐回到椅子上,又點支煙,狠勁地吸著,越想越氣。他忽地站起來,把桌子上的一撂報紙隨手砸向門口。
這時,劉雲帆悄悄從外間進來,默默地收拾著散落一地的報紙和信件。這時,肖會水憎恨的已經不僅僅是傅林了,而是設置這個圈套的張靈光。
“你給我出去!看你這點出息!”肖會水一想起如玉的事,就又遷怒於眼前的劉雲帆。一個大男人連個小姑娘都哄不轉,讓魏哲明這個畜生把如玉忽悠得使他感到臉沒地方擱。
劉雲帆似乎沒有聽見肖會水的話,繼續在地上撿報紙。他還是第一次見肖會水發這麼大的火,也是第一次無緣無故地被肖會水罵。他知道肖會水一定是心裏不好受才會這樣。
整個早上,肖會水再也沒說一句話,沒接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