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出來已經是後半夜,街道也變得十分安靜,到處都被薄霧所籠罩著,路邊幾點燈火宛若鬼火一般在風中搖曳,空中還飄蕩著一陣詭秘難辨的鈴鐺脆響。
唐三姑和唐靜跟著駱心璿往南街追去,追到半路唐三姑就停下了腳步。朦朦朧朧中依稀看到有一支隊伍正在向前靠近,辨不清模樣單就看得出他們都穿的的黑白兩色,鈴鐺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叮叮當當一陣,叮叮當當又一陣,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那聲音聽得唐三姑背後一陣涼颼颼,她吞了口唾液潤了潤緊地發幹的嗓子,一把拽住了唐靜,“阿靜……有鬼……不是真的吧……”
“呃……”世上鬼神之說多是繆傳,唐靜從來也不相信,便就是險惡怎麼又能抵地過人心?她眸光動了動看向那支隊伍。幽都原是鬼族棲居之地,風俗習慣定然與中原不同,不管是與不是先看看再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要唐三姑不要出聲,她拉著她退到了路邊。
過了一陣,那隊伍近了,那群人也漸漸能看清楚了。
隻見一個道士裝扮的人在前方引路,一邊撒著黃紙片一邊搖著鈴鐺,口中念念有詞驅趕著路人。他的身後有一排行動僵硬的人在緩緩的移步,每個人腦門上都貼著黃符,隊伍一路延伸。
從未見過這種怪異的隊伍,唐三姑想看又不敢看,縮著腦袋藏在唐靜身後,拽緊了她的衣袖不住的問:“他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唐靜餘光掃了她一眼道:“傳說這世上有一種巫術可以驅趕屍體,讓他們像活著的人一樣行走,是不是就是這個?”
唐三姑聳了聳肩,繼續看著前方,隊伍漸漸地過去,鈴鐺聲音也歇下了,未有任何異象,街道又恢複了平靜。這次出來還真長了見識!她呼了一口氣從唐靜身後走了出來。忽然,又是一陣鈴鐺聲響驚地她抬起了頭。
不遠處又來了一個搖鈴鐺的,是個女孩,看起來不過十四五,苗人裝扮,脖子上掛著銀片,沒有穿鞋露出光潔的腳踝。她身後跟著一支隊伍押著幾隻大籠子。雖說籠子裏不是裝的死人,可也一樣的詭異。因為裏麵的都是男人,年輕、俊美,也許都遭受過折磨,看起來都很憔悴,眼神也都是絕望的。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唐三姑驚異地看著眼前走過的隊伍,便就是無法理解地自語道:“怎麼這裏的人都愛大半夜的出來裝神弄鬼,還真覺得嚇死人不用償命啊!”
“既然叫了鬼城肯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黑市交易比別處興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看了一刻,似乎這些事情和自己也沒多大幹係。唐靜收回心神,轉身繼續跟蹤駱心璿。這才走了兩步,突然一下子便聽到唐三姑在叫喚:“阿靜阿靜,你快看,快看!”
“看什麼看,走啦!”
“不是不是,是慕容……是慕容晟……”為了確定沒看走眼唐三姑喊了之後又再仔細地看了一下。
將信將疑,唐靜跟著投去了目光。看了一眼她就懵了,籠子裏真有一個和慕容晟長地一模一樣的人。眸光波動,轉向那人身邊,再一看到窩在那人身邊舔著他的手背的白貂,她更震驚了。因為人可以很像可不見得人人都愛養白貂,而白貂更不會隨便的認主人。此時慕容晟一臉疲憊地靠在籠子欄杆上閉著眼睛,披頭散發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嘴唇幹地都開了裂。
“是他吧!”證明了自己沒看走眼,唐三姑有一絲小得意地看向唐靜。
唐靜看了看她隻沒出聲。她記得三個多月前慕容晟已經被抓回姑蘇了,即便他中途開溜,可以他的狡猾也不至於被人關在籠子裏送到這鬼地方啊。
遲疑之間,那叮叮當當的鈴聲停了下來。唐靜一回神便是看到那領頭的苗女停到了自己的對麵擋住了籠子。對準了角度,唐靜看到了她的長相。她有著一張幼童般稚嫩的臉,小巧的鼻子,豐潤的嘴唇。最讓她在意的是那苗女的眼睛不知為什麼會是血紅,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那森森的目光便仿佛她就是她的獵物。
“嘶……”驀地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唐靜轉開目光看向了三姑,“你認識她?”她問她。
唐三姑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反問:“你認識?”
唐靜餘光瞟過前方,那苗女已然離開了,她這才若有所思地扭過了腦袋搖了搖頭。
“那還追不追駱心璿了?如果慕容晟是真被人挾持了是救還是不救?”耽擱了許久,恍然一下子想起來自己還在跟蹤人,可眼前的也是問題,唐三姑拍著後腦勺,搖擺不定地問唐靜。
唐靜望了望前方,又望了望那苗女離去的方向,道:“這樣,你繼續跟著駱心璿,我去看看慕容晟到底怎麼回事。”
想想駱心璿雖然脾氣很大,但是畢竟單純。剛剛那苗女實在陰森的很,指不定會是條毒蛇。暗暗得做了個比較,唐三姑忙不迭的點頭,於是二人就此分了道。
一路尾隨著那隊伍入了一座大宅的後院,然後所有的目標就那麼失蹤了。唐靜掃視四周將這個地方打量。乍一看她有些驚訝,若不是身在西北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這裏地方很大,到處種滿了草木。這些花花草草卻都極為珍貴和難養,有部分還是江南才有的品種。
看了一刻也沒辨的出慕容晟被帶到了哪裏,便就是撞撞運氣地往裏走去。繞過錯雜的小道,林立的怪石群進入了一條雕花回廊,又沿著回廊上了天橋,走進假山的水簾後漸漸聽到了前方的喧鬧聲。此時已是後半夜,而這裏卻熱鬧地如同夜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