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好人(2 / 3)

說著就去袋子裏找出一個西瓜,對顏茴說:“我拿冰水淋淋,你先去洗個澡吧。”李樂用手指了指衛生間。

顏茴拿著衣服進去之後,不由得頭痛似的拍拍額頭,這果然是一個男人生活的家,髒亂得不成樣子。

於是她挽起袖子,找出洗潔劑和刷子,開始熟練地打掃衛生。

自從顏茴的父親死後,她母親一個人帶著她又要上班又要做飯,所以顏茴很小就幫母親做家務了。不一會兒,整個衛生間煥然一新,像被女巫施了魔法一般。

雖然流了一身的臭汗,可是在幹淨芬芳的衛生間裏洗了個熱水澡後,再走出去時,整個人已經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活力。

西瓜已經切好了,紅色的瓜肉削成一塊塊地放在盤子裏,上麵還插有牙簽,連西瓜籽都已經給剔出來了,真是細心周到。

顏茴看著李樂笑了笑,就坐在沙發上拿著西瓜吃起來。她一邊吃一邊看電視,感覺這樣的生活平靜安好,充滿了安寧的快樂。

李樂見桌上的紙巾盒裏沒紙了,起身去衛生間裏拿,站在衛生間的門口隻往裏麵看了一眼,他就怔住了。

他忽然感覺眼眶有一點濕,如果說剛剛他還在慶幸自己好運撿到了一個大美女,有可能和她共度春宵,那麼這個時候,他卻是真正地感覺到震撼。

有多久這個家裏像是沒有人煙的荒島,而此時卻充滿了生機。隻有母親在世的時候,才有這樣幹淨的家。

這種幹淨不僅僅是除塵去垢,而是讓你感覺到一個家裏有了人氣,這與鍾點工把家裏打掃得幹淨整潔是不一樣的,這樣的溫暖隻有有心人才能給予,家的意義在於有人付出真情。

他回頭,看到坐在沙發上安靜吃西瓜的女子,她的唇被果汁染得明豔美麗,像飽含水分的玫瑰花瓣。

顏茴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那深邃的夜空像一卷黑綢,在空中平鋪開去,而在天邊的另一頭,也許還有一個男人,也在同樣地看著夜色。

陳諾思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幕低垂,底色墨染,沒有星星,整個城市顯得很陰鬱。

他靜靜地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這裏是音樂係的練習室,燈沒有開,但外麵的路燈光還是從窗外泄了進來,他能在四麵的鏡子裏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那個影子先是像已經完全融入了夜色,根本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存在,可是,那影子忽然輕輕地動了,像是春日西湖邊的垂柳上那嫩黃的芽兒開始往外彈動,要綻開了。

隨著影子的舞動,春天所有的氣息都撲麵而來,有繁花似錦的喜悅,也有細雨綿綿的幽怨。隨著這個舞步,連天地都為之變色,在沒有任何音樂的空間裏,卻讓人感覺到有撕裂的脆響,有無數的美妙音樂往腦子裏鑽,那不是任何人彈得出來的曲調,而是存在於這個天地間與生俱來的聲音,隻有這樣的舞藝可以激起它們的歡欣。

就在那個舞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燈“啪”的一下亮了。

那舞步一亂,陳諾思跌到了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血。

抬起頭,卻是林靜空一臉的淚。

“原來,原諒之舞可以跳得這麼好。”她失神地怔在那裏。

“你幹什麼?”陳諾思知道自己被靈氣反噬,已經受了內傷,跳這種原諒之舞的時候,打亂舞者,輕則受傷,重則永遠失去靈力。

“那也好過你跳完原諒之舞後的必死無疑!”

“你怎麼知道我會死?”

“那是因為你現在還不明白――顏茴。”說到這裏林靜空咬牙切齒起來,“那個女人到底招惹了你什麼?”

“不管是什麼,原諒之舞是有力量去化解那個怨靈的怨氣的。”陳諾思對自己的舞步非常有自信。

林靜空又是一臉的失落:“沒錯,你確實是這些年來阿伊努舞者中最優秀的人。你可以將原諒之舞跳得這麼好,一切的怨靈都會因為你的舞藝而歡欣,而原諒傷害。”

她目光流轉,轉到陳諾思身上時,她隻是輕輕地一笑:“但是,這不代表你能破得了紫鈴。”

“紫鈴?”陳諾思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怎麼可能?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東西的。”

“是的,我從前也以為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東西。一個可以隨著時間變化而變色的鍾,可以把人的靈魂永遠困住,使其無法投胎轉世,生生世世都被困於同一個時間之中的法術。”林靜空也感覺很恐怖,“但是,確實有人做出來了,而且那個人也是我們阿伊努舞的天才,一個真正的天才,隻不過他已經死了。”

“你是說,顏茴是被紫鈴給纏住了?為什麼?”陳諾思著急地問道。從前他那樣淡定,是因為自信可以破得了一切怨念,隻是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怎麼知道。她的情況很複雜,根本不是我能說得清的。”林靜空一攤手,“而且,你也知道,她現在跑了,根本就不在這裏。”

陳諾思感覺自己的頭忽然劇痛起來,他癱坐到了地上。林靜空在一旁看著:“不知死活。就算不是紫鈴,你也不應該跳原諒之舞,這種舞稍不留神就會傷害舞者。師傅曾經再三要求我們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能使用,你居然這麼輕易就跳出來。”

“你少管閑事,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陳諾思不想搭理她。

林靜空看著他的臉,那張英俊帥氣卻從來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臉,她終於怒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你跳了原諒之舞,可是,你能救得活小綠嗎?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會死。你就是一個怪胎,一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陳諾思像是被別人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刀尖直達心髒,他忽然全身都疼得抽筋,意識慢慢地陷入了昏迷。

一個女子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站在蛋糕店的櫃頭邊,托著下巴,無精打采地望著門外。

那張臉光滑水嫩,皮膚繃得緊緊的,像是一張要彈開的弓,整個人充滿了青春的氣息。她嘟著嘴對自己說:“怎麼才來,都過了十分鍾了。”

那個女子邊走邊吃著蛋糕,突然跳到自己跟前:“這蛋糕不好吃,小怪胎,你幫我做蛋糕好不好?”

他把頭扭到一邊去,小綠是他的第一個女人。第一次戀愛的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從何下手。雖然父親一直警告自己不能愛上除了林靜空之外的女人,說那樣會害死別人,但陳諾思一直都認為這種迷信的事情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太沒有科學道理了。

父親就是那樣,先是逼著自己學跳舞,一個堂堂男人非要去學什麼跳舞。好吧,乖乖地跟著學了跳了,現在又要管著自己戀愛。一個男孩剛剛長成,想要擺脫父權,又被青春少女給吸引,所以戀愛隻能偷偷摸摸地進行,這正好給了這份青春愛情一個激烈燃燒的環境。

不是有人說過嗎,愛火隻能燃燒在有阻礙的地方。

但陳諾思也曾經害怕過,因為父親很鄭重地告訴過自己,如果和不是練習阿伊努舞的女人相愛,那個普通的女人會因為承受不了阿伊努舞者身上的靈力,慢慢地虛弱而死。

他很認真地和小綠說:“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感覺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小綠卻嘻嘻一笑:“當然不舒服啦,和小怪胎在一起怎麼會輕鬆啊?”小綠踮起腳,在陳諾思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但是我很快樂。”

小綠一直都叫他小怪胎,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哪裏怪,但小綠認定他就是個小怪胎。小綠曾經說過,看到陳諾思的第一眼,就感覺遇到了一個小怪物,渾身都是刺,可是內心卻非常幹淨柔軟,像來自火星的軟體動物,惹人憐愛。

雖然林靜空在一旁看著這段戀情持續發展,也無數次地提出過警告,但是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你不要多管閑事。”

林靜空看自己的師弟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管束下去了,隻好和師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