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其實愛情是個動詞(1 / 3)

13.其實愛情是個動詞

康寶生看到榮小貴第一眼的時候,覺得這個女孩子長得真是不好看——圓臉,眼睛小,但臉上的雀斑卻生動,好像都會跳起來一樣。和自己女友馬蓮比起來,榮小貴的確要差很多——至少身高差了很多。

馬蓮一米七三,榮小貴隻有一米五九,如果脫掉鞋子呢?康寶生想了想,她頂多到自己的肩頭。

何況名字豔俗得厲害,榮小貴,榮小貴。他叫道小貴。富貴的貴。咬到嘴裏都是渣子。半點不小資,像他這樣的富家公子與這樣的灰姑娘半點關係扯不上,但馬蓮喜歡榮小貴,說她是個誠實的好姑娘。

誠實在這個社會就是傻的代名詞。後來康寶生才明白一個道理,馬蓮是找榮小貴當陪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總願意拉一個和自己極端相反的人當陪襯,沒有黑哪有白,沒有醜陋哪有美麗,沒有難看的榮小貴哪有漂亮的馬蓮?榮小貴就像一個非常徹底的有用的形容詞,修飾在了馬蓮身邊。

這是馬蓮的小虛榮。

次數多了,康寶生也不在意,三人行的過程中,榮小貴提著大包小包,無怨無悔。他和馬蓮打情罵俏,肆無忌憚。

真想不通她圖什麼。

三個人去麗江,他和馬蓮住在隔壁,鬧騰得厲害,呻吟聲此起彼伏。他和馬蓮在校外租了房子,這早就不是秘密,而榮小貴就在隔壁,這樣的忍受是恥辱,康寶生到底想不透這是為什麼。

不過多了一個提包照相的人。

他和馬蓮的恩愛照一律出自榮小貴的手,榮小貴照相手藝一流,照片洗出來之後連照相館的人都說是攝影師拍的。

這才對榮小貴刮目相看。趁著馬蓮上衛生間的時候不經意地誇了一句:你攝影還行啊。她羞澀地笑:偶爾為之。康寶生看了看她,覺得羞澀的女孩子好像珍稀動物似的,怎麼還有這麼羞澀的女孩子呢?一說話,低頭,臉紅,聲音小得近似無。他說,你應該去讀中文呀。馬蓮出來,拍著康寶生的肩,也任意地誇著榮小貴:你知道嗎康寶生,榮小貴在高中時就是我們學校的才女呢,彈古箏拉二胡,寫得一手好啟功體,在奧賽班時,數學連男生都比不過她。才女呀。康寶生說。她更臉紅,小聲說:哪裏是。有空聽你拉二胡。康寶生隨便說,等馬蓮再找不到的時候,我就聽你拉二胡。其實他真是隨便說說,他哪裏是有心聽她拉二胡的人呢。他寧願和馬蓮這樣纏纏綿綿小恩小愛,沒事的時候去股市炒炒股票,把父親的錢投資到各個領域,男人還是喜歡錢和女人。

顯然,他沒有把榮小貴當成女人。如果在古代,榮小貴肯定就是馬蓮身邊的丫環。他連收房的興趣都沒有。他和馬蓮,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男人在這方麵虛榮得厲害,漂亮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他知道馬蓮輕浮妖豔,甚至和別的男子亦有往來,但他還是願意倒在馬蓮的溫柔鄉裏。到底是妖豔如花的女子呀。所以接到榮小貴邀約的時候他顯然吃了一驚。馬蓮陪父母到泰國去了,這個富家女,照樣有花不完的錢,他和馬蓮門當戶對不算,還是花錢高手——至少曉得頂級奢侈品去哪裏買最便宜最好。是榮小貴呀,有事麼?你不說要聽我拉二胡麼?我練了一段《江河水》,你過來聽麼?這才想起自己隨意說的話讓她當了聖旨,想想亦沒有事,於是說,好吧,你等我。看到榮小貴的刹那康寶生一下子呆了,太隆重了。她居然穿了一身藍色的旗袍,那樣深的藍,在她稍微顯胖的身上,更顯得意外和隆重。顯然,這是為他。其實從那一個刹那開始,康寶生才意識到,榮小貴,可能暗戀他。但他佯裝不知,仍然嘻嘻地笑著,說,拉吧拉吧。拉完咱喝小酒去。

事隔多年康寶生仍然記得榮小貴的二胡聲。聲聲斷,似杜鵑,啼別院。如泣如訴的黃昏裏,她和他坐在蓮花玉蘭樹下,是六月的天氣,風吹起榮小貴的黑發,不美,卻動人。江河水。一寸寸,綿綿延延到了康寶生的心裏。可惜當時他並不懂,隻覺得麵前的女子無限深情,自己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給馬蓮發著短信,並無太多尊重。他不在意她。她的隆重仿佛隻為這一場黃昏的約會,把自己所有華美全展示出來了。她拉了很多曲子,康寶生隻覺得無限憂傷,那些曲子仿佛要拉出人的眼淚來他沒有,他是溺在愛情中的男子,無限地墜入另一個女子的深淵。和馬蓮求過婚,畢業後就結婚吧,反正隻有半年了。馬蓮蝴蝶一樣飛著,哧哧地笑著,聲音輕浮而浪蕩——我才不要和你結婚,我還要玩呢。

有錢人家的女孩子,到處是顯擺的機會,香水一律是法國貨,連襪子也要幾百塊一雙,賽特燕莎好像她們家小賣部似的,後來去國貿買東西,因為全是世界的一線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