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鮮血染紅的庭院 婚禮上的一聲脆響(3 / 3)

兩個世界——一個是充斥著名和利的帶著腥臭氣息的世界,一個是雲層之上,童話般的,而又經不起推敲的世界。他們倆的世界,如何能重合在一起呢?完全就是個妄念!是個悖論!我不禁對自己的這個想法冷嘲熱諷、嗤之以鼻。

通過報社,我還是找到了何幻香的母親。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對於女兒的去世的事實,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反複拉著我對我說:“幻香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啊!學習好,話不多,什麼都不用我操心。上班後,每年都寄錢給我用……唉,你知道吧,我改嫁後日子一直不好過的。”

我抱著“小月兒”,告訴她這就是她的外孫女,這個女人抱過去看了看,旋即,如同燙手似的把孩子又交給了我。

“小林啊,幻香的遺書可說得很清楚,孩子,還是交給你們比較妥當……你們說呢?要知道,我僅僅是個女人,一個五十多歲,幾乎一無所有的女人……”

我悲傷地看著她,不再多說一句話,我隻告訴她,我們本來就打算帶著孩子的,隻是作為外婆,我以為她有必要看看孩子。

“孩子看不看也無所謂了……以後也不來看了,免得打擾你們和孩子。隻是,那房子,她說是留給你們和孩子了,但是,你們想想,我可是她的母親啊,我也老了,很快就無依無靠啦……”

我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答應她房子可以馬上變賣,房款她盡管可以拿去。條件是以後不要再在黃城出現,也真的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那女人驚奇地張大了嘴巴,她瞪著眼睛,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後,她笑了,是那種非常釋然的笑……她忙不迭地滿口答應。看得出來,她強抑住喜悅,用來做出一副老年喪女的悲痛姿態來安慰看客的吧!

過了三天後,我給了那女人二十萬,那女人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我和她簡單地告辭後,就不再說一句話,也實在是再也找不出任何話可以對她說了。於是,這個女人拿著錢徹底地離開了我們的世界。

我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車來車往,人潮洶湧,而我隻管一股勁兒地向前走著,走著……雖然我是在這條街上,但我似乎又與這個世界無關。我似乎是漂浮在人海裏的一艘船,一言不發地承受著人潮的起起落落。

我一直走著,走著,直到人群漸次稀少下來,街頭巷尾漸漸亮起萬家燈火。我走進了一所廢棄的工廠。工廠內看不見一個人影,由於我的到來,驚得一群野鳥“嗉嗉”地飛起。

我的手機響了,一接,是鄧書來的。

“該回家了,傻妞!發呆還沒發夠嗎?”

“唔,差不多了,你在那裏?”我問。

“我在你後麵哩!一直跟著你,不敢打擾你!”話筒裏傳來鄧書來溫厚的男中音。

我回頭一看,鄧書來站在離我五米左右遠的一棵老槐樹的旁。他笑著向我走來,邁著我熟悉的步伐,那略為沉重的足音,令我一陣心疼,原來,這,就是我生命中最為珍貴的。

鄧書來一把拉住了我,對著我耳朵說:“嫁給我吧!碧萱,前幾天,我背著你和媽媽、姨姥姥商議婚事哩!你願意嫁給我嗎?”

說完,他的一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住了我。

我舉起手,拍拍他的腦袋,回答說:“還在問這個問題!你說呢?傻家夥!要不幹嘛就幹脆嫁給別人算了,我也是老大不了的了!又不是沒人要!”

“可是,我是可是個殘缺的人……”

“我也是,兩個殘缺的人在一起,就成了一個圓了嘛!別再說喪氣的話了!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說話不合時宜了!該罰!”

“好,罰我,你說怎麼罰?”

“吻我!”

鄧書來猛地拉過我,緊緊地抱住我,他開始驚天動地地吻我,直到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一個月後,鄧書來和我帶著我們的‘小月兒’舉行了一場樸素而簡單的婚禮。來的親友隻有二十幾個人,然而,我們得到了親友們最為真誠的祝福。

婚禮上,我們依禮喝交杯酒時,我們倆的手腕上的銀手鐲再次碰撞在一起,“當”地發出一聲幸福的脆響。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