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的號碼，省城的。
想必是鄧書來的來電。我慌忙翻蓋接聽。
然而不是他！是一位女士。
“林碧萱，是我呀！”電話裏傳來令我感覺熟悉的聲音，然而……僅僅是一秒鍾，我還沒反應出對方是誰。
“嗯，我是林碧萱，您是……哦，哦，對了，您是董老板！”我驚喜得聲音的尾音倏然就變高了。
“是我，不錯嘛，林碧萱！以後別老板老板地叫了，本來也就算不上是什麼老板。以後叫我董姐好了。”
“嗯，董姐姐，你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你……？”
“我們也不在電話裏說了，我現在在黃城，有空嗎？出來坐坐，有話必須要當麵跟你說。”
“好。”
我掛了手機，走出巷子，攔了輛的士，直赴約定的地點。
這次就在一家普通的茶館。茶館門上一個大大的“禪”字。我到了，董老板還沒到。為了說話方便，我要了一個包間。
服務人員進來為我泡製功夫茶，我把她打發出去，隻叫她送來茶品和兩盤小零食。
“你隻管去照顧其它的顧客好了，這茶我來泡，有事我會叫你的。”我對身穿藍底白花旗袍的服務人員說。
服務人員年紀不大，但是顯然是經驗豐富。她會意地對我笑笑，就退了出去，順手幫我將房門拉上。
十分鍾後，董老板被服務員領了進來。服務員對我們點點頭，就很默契地退了出去，又將房門拉上。
一個多月不見，董老板消瘦了不少。圓形的臉蛋幾乎變成了長臉，皮膚黑了些，眼角居然出現了幾縷細紋。
連穿衣風格也變了。她一改過去的休閑風格，改為呢子大衣配長裙的淑女風格。
我出神地端詳著她，頓時感覺出幾分陌生。
“怎麼了，傻看著，不認識我了？”董老板嗔怪地嚷了起來，粗聲大氣的樣子，才讓我意識到——過去的董老板又回來了！
我站起身，忙拉過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遞給她一小杯剛剛泡好的鐵觀音。
董老板似乎很高興，她一直看著我笑，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接著，我又往空杯子裏倒茶水。
“董姐姐，差點認不出你了！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子？現在不喊你‘姐姐’簡直是不好意思了喲！”我直率地對她說。
“哎，你別急嘛！容我慢慢道來。”董老板拉拉我的胳膊說，很快，她又將第二杯茶喝了個精光。
“好，慢慢說。董姐，我是請你來品茶的，不是來‘灌’茶的，你大可以放慢速度哦！”
“哦，嗬嗬！”董老板瞪大眼睛舉起杯子說，“心裏急，所以喝水也急，倒是忘了喝茶的雅興。”
“幹嘛這麼急？要說我比你急哩！你跑到哪裏去了？”我問。
“我的店子是不是被一個又瘦又高的女人接手了？”董老板雙眉緊鎖，麵色凝重地問。
我點點頭。
“她是不是很不好打交道的那種人？”
我又點點頭說：“豈止是不好打交道！簡直是不可理喻！她來了之後我店子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我感覺她對我抱有相當的敵意。她對我知根知底的，我的家庭住址、親人姓名、包括鄧書來，她都清楚，而我，幾乎對她一無所知。有時想想，她還真是挺可怕的！”
“哦？有這等事？我還以為她就是看中了過去我的店子的位置，想把我擠走，她自己好做生意哩！嗯——難怪難怪！”
“難怪什麼？”我茫然地追問。
“難怪她處心積慮地把我趕走！她先是用錢買通了門麵的老板，然後我那個見錢眼開的老板就對我一再提高房租，你也知道，我的店子是個小本生意，經不起幾下折騰。你那段時間不在，我是拚了命地找老板吵，找老板鬧。我也鐵了心，就是不搬走。
這樣僵持了半個多月。
有一天，我關了店子，打算回家的，那天也是心情鬱悶，就一個人在河邊走走，不想被兩個穿黑衣的彪形大漢攔住。其中一個警告我，不要跟某某老板作對，否則，有我好看的。
你知道，我的性格是很倔的，我當然不答應。你想想，我是一個農村來的打工妹，用打工的錢自學化妝，學會後在影樓裏當化妝師。後來用所有的積蓄接手了那個童裝店，我豈能輕易罷手，你說呢？”
“那是當然！”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