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迷霧中的死亡線索(3 / 3)

“你什麼也不知道!”

“老張!”陸凡一壓低了聲音,“趁現在還來得及,告訴我幕後主使的人是誰?有人送命,這件事的賭注就太高了,你一向是個兢兢業業的好警察。”

“小陸,做人要有良心。你怎麼能憑空汙蔑我?”老張氣得嘴唇發抖,毫不退避地直視陸凡一。

陸凡一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剛進重案隊的時候,你一直帶著我,一點一滴地教我。我打心眼裏尊敬你,把你當成自己的親人。真的,我很感激你,老張。”

“我可不覺得你對我有什麼感激之情。陸凡一,你今天居然說出這番話,真叫人心寒。”

“叫人心寒的人不是我,是你。你說,你今天為什麼來這裏?”

“許隊派人輪流守著你,今晚輪到我,就這麼簡單。”

“老張,你來這裏隻有一個目的,殺死我。”

“陸凡一,你他媽瘋了?一開始,你懷疑歐陽嘉,然後,你又懷疑孫保軍和章南生,現在你回過頭來懷疑我。你真是恩將仇報。你說,既然我想殺死你,知道你得了腦瘤以後,我憑什麼主動幫你聯係醫院?”

陸凡一眼眶有些發紅:“我多麼希望自己想錯了,我多麼希望你幫我聯係醫院是出於一片好心,可是,真遺憾!這家醫院就是你們公司的活體實驗基地。你幫我聯係醫院,表麵上看是在幫我,其實是把我變你們公司的小白鼠,專供你們做人體實驗。”

“真是荒唐!”老張氣得嘴唇發抖,“照你這麼說,我幫你當上協警也是有目的的?”

“是!”陸凡一斬釘截鐵地說,“之前我還天真地認為,你真的去求孫保軍讓我回去做協警。我真傻,以為自己重返重案隊的計劃成功了。我錯了。當我在醫院突然提出要回警隊時,你和你背後的公司確實嚇了一跳,不過你們也想到這是一個測試的好機會。所以,你們決定讓我回重案隊偵破最複雜的案件,看看我這隻小白鼠的實際情況。這就是為什麼你用了6天時間才幫我辦好手續的真正原因。而這一次,公司給你的任務就是時時刻刻在我身邊監視我。”

老張氣得七竅生煙:“陸凡一,當初提出要回重案隊的是你,要我陪你辦案的也是你,你怎麼能反咬我一口呢?”

“老張,不要再說了。你這樣,讓我覺得你很可憐。”陸凡一深吸一口氣,“我和你曾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張瞪著陸凡一,憤怒而激動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他不敢相信陸凡一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你們利用我重返重案隊的計劃,反過來又把我變成了你們計劃的一部分。”陸凡一很沮喪,因為從此以後,他失去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也失去了一個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多麼希望這些猜測都是錯誤的。

“這麼說毫無根據!”老張嘴唇顫抖。

“誰說毫無根據?”

昏黃的燈光拉出兩人的陰影,仿佛時光刻下兩道沉默的痕跡。從窗縫中溜進的風吹動窗簾,一動一靜都讓人感到莫名的心煩意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陸凡一輕輕開口:“我住院的時候,有人偷偷將一張寫有PNA的字條放在我的抽屜裏。那個人千方百計想暗示我,我的處境有多麼危險。可惜,我忽視了這張字條,出院時隨手把它塞進了包裏。當我發現PNA的重要性時,包內的字條卻不翼而飛了。字條究竟被誰拿走了呢?當時,我完全忽視了有一個人有機會拿走紙條,那就是每天和我形影不離的你。老張,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在賽文路的時候,你打開我的包,把那張紙條拿走的吧?”

“你東西不見了就找我,我要是東西不見了找誰?找老天爺嗎?”老張憤怒地反問,“我懷疑,那張紙條根本就不存在,全部是你幻想出來的。小陸,不說朋友,不說戰友,隻是作為同事,我提醒你,你的人格分裂越來越嚴重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有沒有人格分裂,我自己清楚。”

“不,你不清楚,就像你完全不記得打昏我,跑到賽文路一樣,你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的人格分裂有多嚴重。”

陸凡一知道老張的想法是認真的,他聲音不知不覺緊繃:“我有沒有人格分裂,現在沒法確定。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確定,那個暗示我的人,一定是章南生。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他想告訴我一些秘密,為什麼不當麵和我說,非得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呢?原因隻有一個,他不能說。因為,我身邊有臥底!那麼,這個臥底究竟是誰呢?許建東?賀威?歐陽嘉?葛艾青?還是……你。”

“嗬,瘋狂又煽情的臥底故事。大多數人聽了,一定會覺得很有趣吧!”

“很有趣嗎?我不覺得。”陸凡一盯著他,“老張,你可以反駁我,讓公眾知道,你是被誣蔑的。但實際情況並不會因此改變。我和章南生見麵時,每次都在場的人,隻有你!我還記得章南生第一次見到我倆,他一直盯著你。和你握手時,他說‘老張,你很麵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這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可惜,我沒有發覺。”

“你的故事很精彩,明天可以說給許隊聽,我不介意!”老張氣呼呼地站起來,看了陸凡一一眼,“我看你身體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人陪著,我可以回家了。”

“章南生臨死前,塞給我一樣東西,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老張渾身一僵,立刻站住了。

“那個東西裏麵藏著公司所有的秘密!”陸凡一聲音沉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就是你那個護身符X,對不對?”老張突然轉身,眯眼看著陸凡一,目光中像要射出箭來,“那東西現在在哪兒?”

“老張,你終於露出廬山真麵目了!”

“我隻想查清真相。告訴我,那個東西在哪裏?”老張低頭看了看手表,眉頭一皺。時間不多了。

“事到如今,你還想演戲嗎?坦白說,老張,你是個天才的演員,演得很煽情,也很投入,所有人幾乎都被你耍得團團轉。你的破綻,我也是直到昨天晚上才看出來。”

“哦?”老張愣了愣。

陸凡一緩緩說:“當時,焚屍房漆黑一片,你借口自己的手電筒沒有電,要我撿回掉落的手電筒,然後,燈就亮了。你說你是第一次去焚屍房,如果真是這樣,你怎麼可能在一片黑暗中找到牆上的開關?所以,你根本就是特意帶我去焚屍房。那是你們事先計劃好的陷阱,為的是彌補一次實驗中的意外。你打開燈的同時,也打開了一個強磁場開關,正是這個強磁場導致我頭痛欲裂,最後昏倒。而賽文路的高壓電產生的強磁場就是那次意外,我說的對嗎,老張?”

老張沉默,緊繃的麵皮漲成鐵灰色,冷冷地說:“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事實上,你有必要。”陸凡一低頭沉思,“你們為什麼讓我在焚屍房的高壓電磁場中經曆同樣的一次暈倒,為什麼?如果僅僅隻是要我暈倒,打暈我就可以了,為何非要用到電磁場呢?五分鍾前,我才想明白這裏麵的原委。我僅有的一次離開你的單獨行動就是賽文路的那天晚上,所以,賽文路的暈倒一定不在你們的計劃之內。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趙主任的擔心是真的是擔心,因為你們的實驗中斷了。你們千方百計想恢複實驗。”

陸凡一繼續說:“既然超強的電磁場可以中止實驗,那麼相反極性的電磁場是不是可以恢複實驗呢?老張,你們一定經過了很長時間的驗證吧?所以就有了焚屍房的圈套。當我在電磁輻射下頭痛欲裂時,你也像剛才那樣看了一眼手表,然後才磨磨蹭蹭地背我離開那裏。你在計算時間對不對?一刹那,我猛然意識到,那個一直潛伏在我身邊的人,原來,是你。”

“你真是聰明得可怕,陸凡一。”老張眼睛裏滿是冷酷的恨意,往日寧靜的麵龐蕩然無存,嘴角不住地抽動。

陸凡一搖搖頭,“不,如果我足夠聰明的話,我早該想到,這重症病房的牆壁上掛著凡·高的《星空》,而我調查的公司就叫星空生命科技有限公司,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什麼關聯。”他歎了口氣,“老張,我們的聊天還能繼續多久?”

“大概還有2分鍾。”

“哦!隻剩2分鍾了,真遺憾啊!”

“是啊!真遺憾!”老張望著昏黃的台燈,麵無表情地說,“章南生把公司的秘密藏在那件X工藝品裏麵,你剛回到辦公室又跟著歐陽嘉來到了醫院,我想,你根本沒有時間看裏麵的內容吧?”

“確實。”陸凡一聳聳肩,“老張,看在你我朋友一場的分上,可不可以讓我死個明白?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利用PNA基因製造全新的人類。”

“你們瘋了!!”

“嗬!”老張不以為然地一笑,“哥白尼推翻‘地心說’,提出‘日心說’的時候,大家也說他瘋了。可事實上呢?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利用PNA基因製造全新的人類,是我們的終極目標,而你,隻是我們達成這一目的的關鍵一環。”

“哦?沒想到我這麼重要?”陸凡一笑了,“我真該感到榮幸。”

“製造PNA基因的人類僅僅在理論上可行,可是要付諸實踐,需要大量的實驗論證。所以,我們想先製造一些人體PNA器官,如果PNA器官可以正常工作,說明PNA人類是可以存活的。而你,就是PNA大腦的實驗體。”

陸凡一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的大腦是PNA基因構成的?”

“不完全是。我們首先選擇患有腫瘤的患者,說服他們加入我們新藥的臨床實驗。我們參照他們的基因序列,先培養出相應腫瘤部位的PNA器官。然後,在PNA器官中引入新型癌細胞,將培養好的器官偽造成腫瘤,在切除患者腫瘤病灶後,植入PNA器官。新型癌細胞會幫助PNA器官尋找人體血管存活,和癌症一樣,強行霸占血管並與神經元結合,逐步取代實驗體原有的器官進行運作。對現在的你來說,你有兩個大腦,一個是DNA的,一個是PNA的。我們利用你偵辦案件的過程,觀察你PNA大腦的運作情況,結果出人意料,你的PNA大腦運作良好。”

“你說,我,我有兩個大腦?”陸凡一絕對想不到這個結果。

“怎麼樣?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老張笑了。

“你們利用活人做實驗,難怪葛艾丹想揭發你們。”陸凡一氣憤地瞪著老張。

“不對!”老張低頭,飛快地看了一眼手表,又抬頭緊盯著陸凡一,“你怎麼還沒有死?”

“你剛剛在我的點滴裏,加了生物炸彈的催化劑是不是?你想讓我像關涵那樣,在安魂曲中死去?”

兩人犀利的眼神在空氣中相撞。

怎麼會這樣?老張一把掀開陸凡一的被子,這才發現點滴的針頭早已被陸凡一拔了出來,牢牢地紮在床單上。

說時遲,那時快,陸凡一猛地坐起來,翻身跳下床。

一根烏黑的槍管抵在他的腦門上,“乖乖躺下,否則我一槍打死你。”老張凶相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