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就要違你們都督將令!”孫尚香掙開冬兒,舉起劍要朝甘寧砍去。
“大膽!”周瑜大喝一聲,如睛空一聲雷響,震得孫尚香手中的劍舉在半空不動了。隻見周瑜飛身一躍,從相鄰一隻船上跳了過來。呂蒙及方夏、李通等眾侍衛跟在後麵。
“你竟敢擅殺我大將,沒有王法了?來人!給我綁了!”周瑜怒喝道。
李通、方夏帶眾侍衛一擁上前,跳過來要綁孫尚香。
“誰敢綁姑我,我就取誰的腦袋!姑娘們,操家夥!”孫尚香將手中劍一橫,喝道。她身後娘子軍中,有幾個膽大的嘩地亮出兵器,簇擁在她旁邊。
周瑜從腰上拔出劍往船上一擲,寶劍直插進船板,劍身在陽光下晃動著,並發出亮閃閃的寒光。
“把所有拿兵器的給我統統拿下!本都督手中劍乃吳候所賜先斬後奏劍!膽敢不服者,立斬不饒!”周瑜喝道。
孫尚香愣住了。孫尚香身後操刀拿劍的婢女嚇得趕緊扔了兵器。趁孫尚香這一愣,李通、方夏衝上去,下了她的劍,將她的雙臂緊緊架住。一個侍衛拿過繩子將她綁了起來。其餘的侍衛也上前將那幾個亮過兵器的婢女也綁了起來。
“周郎!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孫尚香又羞又怒,撒著潑拚命掙紮。
周瑜不理她,喊道:“周泰!徐盛!”
二將應了一聲,從周瑜身後跑上前,站在周瑜麵前。
周瑜命令道:“本都督命你二人帶三十隻大船護送孫姑娘到二十裏外!每船二十名軍士。出二十裏地,再給孫姑娘鬆綁!撥十隻船和三百名軍士送孫姑娘去江東!不得有差錯!”
“遵令!”周泰、徐盛應諾道。
周瑜從甲板上拔出吳候所賜的那把寶劍,看也不看孫尚香,轉身而去。孫尚香被反綁著雙手,眼裏含著淚,恨恨地瞪著周瑜的背影罵道:“姓周的!我恨死你了!”。
過了一日,黃蓋令心腹趁夜悄悄過江,將一封降書送給曹操。降書上寫:“蓋受孫氏厚恩,常為將帥,見遇不薄。然顧天下事有大勢,用江東六郡山越之人,以當中國百萬之眾。眾寡不敵,海內所共見也。東方將吏,無有智愚,皆知不可,惟周瑜、魯肅偏懷淺慮,意未解耳。瑜所督領,自易摧毀。交鋒之日,蓋為前鋒,當因事變化,效命在近。”
曹操看了降書,撚著胡須,思襯片刻,又給身旁的程昱看。程昱連看兩遍,對曹操道:“丞相!降書寫得雖有理,但黃蓋為東吳三代舊臣,豈肯輕易降我?恐怕有詐!”
“嗯!”曹操眼裏閃動著狐疑之色,點點頭,然後令人將送信人喚進來,唬他道:“大膽!黃蓋竟使你來詐降我!與我拉下去斬了!”
送信人是黃蓋多年的心腹,他照黃蓋行前所囑,裝著膽小怕事的樣子跪到在地,涕涸橫飛,大聲喊冤道:“丞相饒命!小人隻管送信,不管其它!詐降不詐降,小的又怎知?”
曹操見他哭的真切,確不象奸滑之人,心想黃蓋即便許降,也不會讓一個送信的人知道,於是令刀斧手鬆開他,問他黃蓋與周瑜相交如何。送信人說:在軍中,周瑜最喜歡的將領是呂蒙、甘寧、淩統等,與程普、黃蓋一班老將往來不多,尤與程普不睦。曹操聽了,一雙奪人魂魄的眼睛緊緊盯著送信人,目光如刀子一樣似要剖開送信人的心肚,又似錐子一樣,似要刺入送信人閃爍著膽怯與卑微之光的眼睛裏。盯了半響,見送信人一副茫然無知的無辜的表情,眼中逼人的寒氣就消失了,臉色也和緩多了。“你辛苦了!回去告訴黃將軍說好日期來歸!告訴他:如果他真心要降孤,孤不會虧待他!”他用撫慰的語氣對送信人道。
送信人連連應諾,頓首而去。
“丞相不怕其中有詐?”送信人走後,程昱趕緊道。
“哈哈!”曹操哈哈一笑,自信地摸一摸胡須,看了程昱一眼,自負道:“孤南征以來,無堅不催,天下人所共見的!大凡識時務之人皆望風而降!黃蓋情知大軍不可抗,毅然來降,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黃蓋受孫氏三代厚恩!”程昱道。
曹操搖著頭自負地笑道:“張遼、徐晃昔日不也受其舊主厚恩?孤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天下欲建功立業者莫不向往!況黃公覆身為孫氏三代舊將如今卻隻官至校尉,若歸順於我,至少當封為列候、位至偏將軍,他豈有不知?哈哈哈!”
程昱看著曹操,眉頭微擰了一下,點了點頭,不說話了。他想曹操說得也有理。
“黃蓋來降之日,就是周郎潰敗之時!哈哈哈!”曹操笑道。跟著,興高采列地令人擺上酒席、喚來樂女,他又要對酒當歌了。曹操喜好做詩,有時是在馬背上、軍帳內隨時記之,有時是在歌舞中對酒當歌,擊劍起舞,即興吟唱。其詩作豪氣縱橫,慷慨悲涼,堪為一代大家。無論何時做出的詩,都喜拿出來,在酒宴或高興時,和著音樂,一遍遍吟唱。忘形之時,手舞足蹈,既無武夫的粗俗,也無其它諸候的矜持威嚴,更不象劉備胸無鬥墨,喜怒不形於色。因對詩文酷愛之深,征戰四方回到許都後,常邀一幫才高八鬥的文士評詩論文、相互唱和,被人稱作“晝攜壯士破堅陣,夜接詞人賦華屋”。受他影響,所治境內,文風日盛。長子曹丕、次子曹植七八歲便能囑詩成文,頗負盛名。
不一會,侍者上來酒菜,曹操令程昱作陪。酒至半酣,意氣縱橫、慷慨激昂地吟起去年北征烏桓,得勝回朝途中所做的《步出夏門行》: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幸哉甚哉,歌以吟誌。
直唱得涕泗橫流、情不自禁。
黃蓋的送信人回來後,將曹操細問他的事稟告給黃蓋。黃蓋徑向周瑜稟告。周瑜讓他再送一封信過去,約好後天,即冬十二月七日二更時借巡哨
之際前往投降。黃蓋問為何定在這一天,周瑜笑道:“某料到這夜將有東南風起。其時,火借風勢,可燒盡敵船!”
黃蓋疑惑地望著周瑜道:“都督所說的可當真?據公覆所知,冬日多為西北風,鮮有東南風,偶爾有一次、二次,未必就在那一天!”
周瑜自信地笑道:“我何嚐不知冬日多起西北風?但偶也有東南風!周瑜縱橫大江十多年,也知些天數變化。況且,前些日我已找土人問過本地常年氣候,算定了後夜必起東南風!”
黃蓋連連點頭,凝望著他,歎道:“都督的謀略,就是古之名將
也不及啊!”
周瑜笑道:“公覆過譽了!為將之道,當知天文之旱澇,識地理之平康!我自投軍以來,一直以薄才而身荷重任,肩負數萬將士性命,自然不敢有所疏忽了?”
黃蓋敬重地望著他,表情凝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