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盜頭目邊往後退邊吼:“不要過來!過來我便殺了他!”
少婦放開懷中的大女孩,跪在地上爬向他,邊爬邊喊:“我的孩子!不要傷了我的孩子!小喬!嗚……求你放了她……”
婦人身邊的大女孩也跪在地上哭喊道:“妹妹!妹妹!不要抓走我的妹妹!”
周瑜猶豫了,站著不動了。
半響,他用劍指著強盜頭目道:“你上馬走吧!把小孩留下!”
強盜頭目眼睛露出狡猾的光芒,如釋重負地退到一匹紅色的馬旁,抱著小女孩就上了馬。
中年婦人哭喊著爬過去:“放下我的女兒!”
中年男人含著眼淚拉著她,一麵對強盜喊:“強盜!放你走了,為何還要搶走我兒?”
強盜頭目不理他,抱著孩子,勒過馬頭,一夾馬肚,打馬奔跑。此時,周瑜也縱身飛上一匹馬,一夾馬肚,追了上去,邊追邊大喝:“速將小孩留給我!若言而無信,便死於我劍下!”
強盜頭目不理他,繼續奔跑。
周瑜揮劍縱馬急追。
強盜目因背了財物,又抱了小孩,漸被周瑜追上。他看著周瑜快追了上來,就將抱著的小女孩往周瑜身上一扔。
周瑜輕舒猿臂,接住小女孩。
與此同時,強盜頭目拔轉馬頭衝過來,大喝一聲,狠狠地揮刀直朝周瑜砍過來。
周瑜左手抱住小女孩,右手揮劍相迎。兩馬相交,劍與刀在空中相撞發出銳利的撞擊聲。
周瑜一手抱住小姑娘,一手揮劍與強盜頭目格鬥。
戰不二合,強盜頭目抵擋不過,拔轉馬頭就跑。
周瑜舉起劍,朝他擲去。
綴著流蘇、鑲著翡翠的寶劍帶著寒光象流星飛出,又如閃電劃過去,直插進強盜頭目後背。
強盜頭目慘叫一聲,從馬上栽下來。
周瑜上前,下馬,將小女孩放在馬上,要她抓著馬鞍坐好。從死去的頭目身上拔出寶劍,放回自已的劍鞘。又摘下強盜身上的裝滿金銀的包裹,掛在身上,然後,牽著兩匹馬,往回走過來。
剛才蹲在地上的幾十口人在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和那婦人帶領下全部圍了上來。周瑜將肩上的兩個包裹取下交給他。
那身著官服、頭戴博士冠的中年人接過包裹,交給身後的家僮,眼含熱淚撲嗵拜倒在地,向周瑜謝道:“多謝小壯士救命之恩!”
那婦人顯然是他的妻子,跑上前,從馬上抱過周瑜救下的小姑娘,含著眼淚抱在懷裏親了一下,放下,又拉過大女孩,麵對著周瑜一同跪下,對兩女孩道:“兒啊!快快跪下謝恩人救命之恩!”
兩個姑娘一同跪下。那大一點的姑娘給周瑜叩頭:“謝恩人救命之恩!”
小一點的姑娘卻不跪,站了起來,一邊揉著胳膊,一邊仰起秀麗的掛著淚痕的臉蛋,瞪著亮晶晶的眼睛,蹶著嘴看著周瑜。
婦人摁一摁她的肩:“我兒!快給恩人磕頭!”
周瑜跳下馬,行個作揖禮,請他們起身,道:“拔刀相助,理所應當!請不要多禮!”
眾人都起了身子,那少婦卻仍要被周瑜救下的小一點的姑娘給周瑜行禮,姑娘瞪著清澈的大眼睛,蹶著紅潤的小嘴,歪著頭,帶有幾分怒氣與不滿的口氣道:“恩人剛才弄疼了我的胳膊!”
眾人都笑了。
婦人嗔怒地瞪一瞪他:“小喬!不得無禮!是這位恩人救了你!”
“雖然救了我,卻也弄疼了我的胳膊!”小女孩不依不饒地蹶著嘴道。
周瑜笑了,彎一彎腰,憐愛地看著她,拱一拱手,笑道:“大哥給你賠不是了!”
“嗯!”小喬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對他做個鬼臉,笑了。
眾人也笑。
然後,中年男人令一個家僮從包裹中取出一綻銀子,捧到周瑜麵前,道:“感謝公子搭救之恩!一點微薄之禮,望公子笑納!”臉上溢滿感激與誠摯。
周瑜推開他的手,正色道:“先生多禮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大漢讀書之人俠義本色,豈有圖報之理?先生如此,是陷我於不義了!”
中年男人執著道:“公子身冒刀刃救在下一家於大難,若不收,喬某我過意不去!”說完,又要將銀子往周瑜懷裏塞。他夫人也在一旁勸周瑜收下。
周瑜仍然執意不收。早已走過來並站在周瑜身邊的蔣幹對中年男人道:“先生!周公子斷然不會收的!你自留下吧!”
那中年男人見周瑜鐵了心不收,又有蔣幹這樣說,也就不再勉強了,歎了一聲:“江東果然民風多俠氣!我喬某不虛此行!”。便將銀子交還家僮,對周瑜道:“但請公子留下大名?”
周瑜未及開口,身旁的蔣幹笑道:“哈哈!你等恩人姓周名瑜,字公瑾!廬江舒城人氏!其父曾為洛陽令,現為朝中侍郎!”跟著又指指自已的胸口,笑道:“在下姓蔣名幹!九江人氏,字子翼!與公瑾乃同窗好友!”
那中年男人聽完,拱手對周瑜高興道:“原來是洛陽令周大人的公子!果然氣度不凡、少年英雄!我也曾與令尊大人有過一麵之交!周公子!失敬了!”
周瑜高興道:“那先生何處高就?”
中年男人:“某姓喬名玄!濟南人氏。也曾在朝中做過小官。後因朝綱混亂,就辭官回故裏濟南,經營祖上留下來的千畝良田。不料北方戰火紛起,自思難以安身,就變賣了家財良田,領著一家人往江東來避難了!剛從曆陽碾轉過來,欲要往皖城去,那裏有我一位相交多年的友人!”
他又將身邊人一一介紹給周瑜,旁邊的婦人是他的妻子,兩位姑娘是他的女兒,大的喚做大喬,小的就是周瑜剛才救的那位,喚著小喬。還有十來個同族親戚。其餘的是家僮和使女。
周瑜聽他說與父親相識,臉上露出歡喜的微笑,便向他打聽了一下北方的情況,抬頭看看天色已晚,就同他一家告辭。喬玄見周瑜的“白雪飛”被砍傷了,正趴在地上喘息,就要家僮牽過周瑜一匹馬給周瑜騎。
周瑜道:“不可!你們長途跋涉,自需要馬!而況,我也舍不得我的‘白雪飛’!”。
喬玄勸道:“公子何必拘執!你的馬我幫你養著,日後有緣相見,再還給你!”
周瑜想了想,點頭:“好!那就有勞先生了!”然後,從身上解下包袱,取出金槍藥,敷在馬腿的傷口處。那傷口約有一掌多長、白骨森然。又從包袱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內袍,將馬腿受傷處裹好,然後抱著馬頭,親了一下,又拍拍它的頭:“寶貝!後會有期!”
那“白雪飛”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眼含熱淚,昂頭輕輕哀叫了一聲,咬住了他的衣袖。周瑜輕輕用手去揩它眼中的淚,又抱住了它的腦袋。半響,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果斷地對喬玄道:“在下實在舍它不下!就帶著它好了!”
“你帶著它?莫非要它騎你?”蔣幹愕然道。
周瑜扭頭看著他的樣子,笑了:“既非我騎它,也非它騎我!我倆人都騎你的馬!再牽著它走,豈不兩全其美?”
蔣幹大吃一驚,瞪著眼,頭搖得象潑郎鼓,“兄弟!如此豈不把我的馬壓個半死!而況,牽著受傷的白雪飛,須走到何時?”
“丟了我的馬,就如同丟了你這個朋友一樣!你要不許,便先行,我隻好牽了馬自往前行!”周瑜故意虎著臉,做著怪相道。
“你這家夥!素來在我麵前使機靈!”蔣幹愕然,然後故做生氣地板一板臉,聳聳肩,氣哼哼道:“由你好啦!隻怪我倆人朋友一場!”
周瑜對他眨眨眼,笑了。眾人也都會意地笑了。
然後,周瑜蹲下,拍拍“白雪飛”的頭,輕輕吆喝一聲,“白雪飛”用力地站了起來,尾巴自豪地搖動幾下。周瑜起身,牽著“白雪飛”,騎上蔣幹的棗紅色的馬,對蔣幹一擺頭。蔣幹氣哼哼地斜他一眼,搖搖頭,嘀咕道:“喧賓奪主!豈有此理!”也上了馬,坐到周瑜後麵,將手中的“白雪飛”的韁繩牽了過來。然後兩人同喬玄一家拱手道別。“白雪飛”被蔣幹牽著,跚跚地但堅定地一走一拐地往前走去。
喬玄一家也自收拾了被害家僮的屍體,繼續往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