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判快不必多禮…”謝老夫人這話說完,一麵是讓人入座,一麵是讓人上了茶,而後才開口問道:“李院判這麼著急過來,可是那幾個藥方有問題?”

李院判耳聽著這話卻是忙擺手開了口:“不不不,老夫人誤會了,那藥方並沒有問題…”他一麵說著話,一麵是從懷中鄭重其事得取出那幾個藥方擺在桌上,而後是同人說道:“隻是我想拜見一下這位前輩。”

前輩這樣的稱號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尤其是像李院判這樣的大家…

因此眾人耳聽著這一個稱呼皆是一怔,就連坐在上位的謝老夫人也是一副怔忡模樣,她手裏仍舊掐著佛珠,目光卻落在李院判的身上,眼看著人這幅鄭重的模樣,她原先那顆平靜的心止不住便懸了起來,就連掐著佛珠的手也忍不住多用了幾分力道。

“你是說那位…”謝老夫人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不敢置信,顯得有些輕顫。

李院判知曉謝老夫人想說什麼,隻是此時他也不敢確認便隻能與人說道:“我現在也不敢確認,隻是這樣的藥方,無論那位是不是杜神醫,都是值得尊敬的前輩…”他這話說完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後才又跟著一句:“老夫人,請恕我直言,陸三爺的身體原本已是油盡燈枯之相,可如今若是用這個藥方…”

“若是再配上杜神醫獨有的針灸之法,陸三爺日後的福分還厚著。”

這話一落——

縱然是謝老夫人也再難抑製心中的激動,這樣的激動是無法用言語表露出來的,就像你已經走到了絕境,可突然前麵又出現了一條光明大道…她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歡喜,就連一雙眼睛也忍不住有些濕潤起來。

屋中的丫鬟、婆子自是忙恭賀了起來。

謝老夫人耳聽著這些聲音,縱然心中再是激動,到底還是收斂了幾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是同李院判鄭重其事得道了一聲謝:“多謝李院判今日特地來這一回,隻是那位杜大夫卻不肯住在府中,如今他住在七遠巷十八號,還有…”

她說到這卻是一頓,待又過了一會才又繼續說道:“那位杜大夫看起來並不愛與人相處。”

她這話其實說得還是含蓄了,那位杜大夫豈止是不愛與人相處,那張臉上就差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字了…謝老夫人想到這還是忍不住朝沈唯看去,口中是跟著柔聲一句:“此次還多虧了我這個大兒媳,若不是她,我們也見不到這位杜大夫。”

李院判倒是未曾想到此事竟然與沈唯有關,他擰頭朝沈唯那處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夫人能認識這樣的前輩實在是福緣深厚。”

沈唯驟然聽到這一句,握著帕子的手便是一頓,眼看著眾人看來的目光,她倒還算得上是泰然自若,口中也是如常一句:“我也隻是恰好認識一位朋友,得他引薦罷了,原先也不敢確信,若是能對三弟的病有幫助就再好不過了。”

她這話說得十分尋常,可落在李院判的耳中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隻覺得她能夠認識這樣的前輩還能如此不驕不躁,實在難得。

既然得了那位前輩的住址,他也就不再多言,隻是起身朝謝老夫人行了一禮,而後是道:“老夫人盡管按照上頭的法子替陸三爺開藥。”

謝老夫人知曉他還要去拜見杜大夫便也未再攔人,隻是起身又謝了人特地走這一回,等到送走了李院判,她便讓一眾人先退下,而後是讓以南拿著藥方去交給藥房讓他們按照上頭的抓藥,餘後還特地叮囑了人一句:“這事你親自去辦,日後三爺的藥也讓專人看管著。”

這回——

她可不能再讓老三出事了。

以南知道事情的緊要自然也不敢耽擱,忙應聲去差辦了。

等到以南退下,魏嬤嬤眼看著坐在羅漢床上,神色還是有些恍惚的謝老夫人便柔聲說道:“若是三爺的病真能好起來,以後國公府也就有人撐著了。”

謝老夫人耳聽著這話,神色倒是恢複了些,她擰頭朝窗外看去,好一會才呐呐說道:“是啊…”老三的身體要是能好起來,她也就不用擔心許多事了。

她想到這便又說了一句:“今次之事,歲歲的功勞是抹不掉的。”

而此時外間的小道上。

王氏眼看著走在前頭的沈唯,臉色還是陰沉著,她的確未曾想到那位看起來一副騙子樣的老頭還真有些本事。

以前沈氏在府中的地位就已經不得了了,若是陸步侯的身體真能好,那這沈氏可是直接成了他們榮國公府的大恩人,日後誰都得念著她的好。老太太原本就偏頗沈氏,日後這心還不知道要偏到什麼地方去?王氏想到這,心下這口氣就難平,原先攥著暗香的手腕也多用了幾分力道。

暗香吃痛也不敢吱聲,若是吱聲免不得又得挨一頓罰,因此她也隻能抵著舌尖把那疼呼給咽了回去。

沈唯卻不曾知曉身後的這些事,當然,就算她知曉也不會去理會…

隻是等回到了陶然齋,她便讓秋歡喊了水碧過來,等人進來後,她也不曾說話,隻是伸出指尖扣著茶案,卻是過了許久才看著人說道:“你現在能否聯係到他?我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