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令嶽接過了酒囊。
他知曉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在開玩笑。
同樣,他也相信男人的確有這個實力。
這是生平頭一回他從其他人的身上瞧見過這樣凜冽的氣勢…
梁令嶽看著玄衣男人的背影,口中卻是說道一句:“沈唯是我的朋友,不管樓主對她究竟是什麼心思,梁某也要勸樓主一句…樓主的確實力雄厚,可梁某也不是無名小輩。倘若樓主傷害了她,那麼梁某拚死一搏隻怕樓主也奈何不得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麵容端肅,就連聲音也有著少見的鄭重。
陸起淮自然也察覺出了男人的語氣,他的步子微微停了一瞬,林中的風突然又大了些許,男人的衣袍被風拍得聲聲作響。他就這樣站了有一會,而後才開了口:“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等這話說完,陸起淮便繼續往外走去。
梁令嶽眼看著男人邁步,這一回卻未再喊住他,他隻是看著玄衣男人越走越遠的身影,目中神色難辨…他不知道沈唯知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善是惡。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隻有這個男人不會傷害沈唯。
可有這樣一個背景神秘的人在沈唯的身邊…究竟是好是壞?梁令嶽卻不知道。
…
陸起淮剛剛坐上馬車。
原先侯在外頭的護衛便輕聲稟道:“主子,夫人並未回府…”他這話一落察覺到周遭的空氣凝滯了幾分便又緊跟著一句:“底下的人來回稟,夫人去了孫記酒館,我們是回陸家還是…”
陸起淮聞言卻不曾說話。
他的指尖輕輕扣著茶案的邊緣,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才淡淡說道:“去孫記。”
那護衛見此便輕輕應了一聲。
等到車簾重新落下,他才不自覺得鬆了一口氣。
…
孫記。
沈唯由水碧扶著走下馬車,李大照舊牽著馬車侯在一側的小巷子裏。
雖然此處隱蔽,平日也鮮少會有貴人來這樣的地方,可以防萬一,每每沈唯在此都會讓人侯在小巷子裏。
水碧知曉攔不住沈唯,索性也就什麼話也不曾說,她扶著沈唯往前走去,而後是掀開了麵前的那塊布簾…此時還未至黃昏,館子裏除了那對年輕夫婦也沒什麼人。年輕夫婦原本聽見聲響便笑著迎了過去,待瞧見沈唯主仆兩人卻是一怔。
沈唯來了這麼多回,他們自然是認識的。
可以往這位貴人都是跟著郡主來的,這還是頭一回她一個人來…那年輕婦人一麵朝人迎過去一麵是說道:“貴人今日怎麼來了?郡主她…”
沈唯耳聽著這話卻是輕輕笑了笑:“我知道,勞煩給我備些酒菜吧。”
年輕婦人聞言倒是也未再說旁的,她隻是笑著引人坐在了以往沈唯每回來時的地方,等替人沏了茶,而後是與人說道:“貴人且先坐回,酒菜馬上就來。”她這話說完便又重新去外頭操持了。
酒菜上得很快。
那婦人大抵也知曉沈唯喝不得烈酒,備得仍然是以往霍飛光給沈唯常備的酒。
沈唯倒是也不介意,她這具身子倘若真得喝烈酒,隻怕用不了一盞便醉暈過去了…水碧原先就侯在一側,眼瞧著人要喝酒便上前一步卻是想替人斟酒。隻是她還未曾有所動作,沈唯卻已開了口:“我自己來吧,你也坐,這一桌酒菜,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水碧雖然知曉沈唯與旁人不同,倒是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沒有主仆之分,不過她到底也不是真的奴才出身…
因此在一瞬得猶豫後便順著人的話坐了下來。
沈唯替自己斟了一盞,而後又替水碧斟了一盞,餘後她也不再說話,隻是握著手中的酒盞慢慢飲著,酒香入喉,她的眉眼跟著越漸鬆開了幾分…
水碧雖然不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夫人和梁令嶽究竟說了什麼,可她可以看出眼前的這個婦人是真得開懷…她想到這握著手中的酒盞一時卻未曾飲用,反而看著沈唯輕聲說了一句:“夫人今日好似格外的開心。”
沈唯耳聽著這話倒是未曾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