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什麼樣的男子才能俘獲她的心意,可他的確希望她能夠尋到一個真正合適她的那個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笑意,眼看著朝他們走來的那道碧藍色身影,梁令嶽是又笑著說道一句:“夫人回去吧。”
沈唯自是也瞧見了水碧的身影,聞言她也未曾說話,隻是笑著朝梁令嶽點了點頭後便朝水碧走去…水碧眼瞧著沈唯朝她走來,步子卻是又加緊了些許,待走到沈唯跟前,她是細細瞧了人一回,而後是又狠狠瞪了梁令嶽一回。
等做完這番事她便接過沈唯手上握著的傘,口中是緊跟著一句:“夫人,我們回去吧。”
這一回,沈唯卻笑著應允了。
她朝人點了點頭,任由水碧接過傘扶著她往外頭走去。
大抵是雨已經停了的緣故——
原先靜謐的小道此時也多了許多僧人,他們大多拿著灑掃的工具掃著地上的積水和先前被風刮落的樹葉,眼瞧著沈唯過來便齊齊放下手上的器具垂下眼簾朝人合十一禮。
沈唯亦朝他們打了禮。
而後她便繼續由水碧扶著往外頭走去。
李大在寺外已侯了許久了,如今眼瞧著兩人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忙把腳凳置於一側,而後便侯在一處…等到夫人由水碧扶著坐上了馬車,他才在外頭問了一聲:“夫人,我們現下是回去還是?”
沈唯剛被水碧扶著坐好,耳聽著這話倒是掀開車簾往外頭看去一眼。
雨後空氣清新,她一手握著車簾一麵是半仰著頭朝車窗外頭看去,而後她是看著外頭的光景輕輕笑道:“去孫記。”
孫記便是以往她常和霍飛光飲酒的地方,就如先前梁令嶽想飲酒一般,今日的她也的確很想喝一回酒。
李大聞言倒是輕輕應了一聲,左右如今夫人行事看不懂,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隻需服從命令便好…何況現下夫人雖然行事讓人看不懂,可比起以前大方的卻不止一星半點。
他想到這便也不再多言隻是揚起了手上的馬鞭趕起了車。
等到馬車緩緩往城中駛去…
水碧一麵煮著茶,一麵是不自覺得朝沈唯那處看去,眼瞧著夫人仍舊半仰著頭看著外頭的光景,她的紅唇一張一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知道先前梅林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夫人和那位梁少莊主究竟說了什麼話。
梁令嶽武功高強,倘若他們的人要靠近必定會惹人發現。
何況…
主子也不同意。
隻是眼看著夫人麵上的神色,水碧心下也不知是個什麼感覺,她看著夫人半仰著頭看著外間的日頭眯著眼輕輕笑著。
這樣的笑容,她以往從未在夫人的臉上看到過…沒了先前來時的猶豫和躊躇,像是放下了許多東西又像是想通了許多東西。
可這樣的神色究竟代表著什麼,是好是壞,她卻不清楚。
究竟他們先前說了什麼?
沈唯雖然未曾回身卻也能夠察覺到水碧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知道水碧在想什麼卻並不想多說什麼,日頭穿過雲層落在她的身上,許是剛剛落了一場雨的緣故,這會的日頭卻不算烈,隨著暖風打在身上很是舒服。
她便這樣靠在車窗上頭享受著外間的暖日和風。
約莫過了有一會功夫,她察覺到茶水沸騰的聲音才朝水碧看去一眼,眼瞧著她仍舊是擰眉微怔的模樣便輕輕笑道:“水開了。”
水碧耳聽著這話倒是回過神來,她忙斂了麵上的神色輕輕應了一聲,待替人重新沏好一盞茶後,她眼看著沈唯還是忍不住出了聲:“夫人,您…”
“噓——”
沈唯出聲攔了人的話,她的麵上仍舊掛著笑,待把手上的車簾又掀開了些許,而後是同人說道:“你看外頭。”
水碧不知她是何意,不過她也未曾說話隻是順著人的意思往車窗外頭看去…雖然雨已經停了,可山間卻還是隱隱有幾許薄霧,而在這薄霧上的天空卻懸掛著一道彩虹,那彩虹延伸得很長,即便被薄霧遮擋也很是顯眼。
她除了幼時瞧見過之外便再未見過這樣的彩虹了,一時也忘記了再去想先前要問的話,隻是呐呐出聲:“這是…彩虹?”
“是啊…”
沈唯一手握著車簾,一麵是一道往外頭看去,眼瞧著天上那道彩虹,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深了許多。
…
而此時的梅林。
梁令嶽自從送走了沈唯卻還未曾走,他負手立在這處,眼瞧著天上的那道彩虹,臉上倒是也浮現了幾分笑意。他就這樣半仰著頭看著那彎彩虹,口中是低聲念道:“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他念這句詩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一抹笑意,心中卻覺得有些難言的滋味。
這詩曾是一位好友所贈,當時那位好友還曾說過“梁兄這樣的人,隻怕終其一生也難尋到一位合心意的人…”如今他倒是尋到了,偏偏人家卻不喜歡。
他想到這也不知是覺得無奈還是好笑便搖了搖頭。
天上的那彎彩虹已漸漸消散,梁令嶽剛想邁步往外頭走去便察覺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他臉上神色盡斂,握著玉笛的手也有些收緊,隻是在轉身瞧見那人的時候,卻也不知是怔忡還是意料之中與人說道一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