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在這風雨天中更顯溫潤。

沈唯待聽到這道聲音後便轉身朝身後看去,不遠處的一株老梅樹下正站在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一身月白色束袖錦衣,一手撐傘,一手持玉笛,在這漫天大雨的照映下不僅未能模糊他的臉,反而越發能夠顯出他的眉眼溫潤、氣質如玉…梁令嶽眼瞧著沈唯朝他看去,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深厚了些許。

他一步步朝沈唯走來,待至人前便又垂下笑眼,溫聲與人說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沈唯耳聽著這話卻未曾開口,她是先看了一眼梁令嶽,眼見他衣衫濕潤便又擰眉開了口:“你在這處待了許久?”

梁令嶽倒是未曾想到沈唯頭一句說得會是這一句,他一怔之後才又笑著開了口:“沒多久…”等這話一落,他見沈唯看過來的視線便又落落笑說一句:“我從辰時便在這處了,怕你來了尋不見我便一直不曾離開過。”

如今已近未時,這個男人竟在此處已待了兩個多時辰了?

沈唯想到這眼中便又多了幾分不讚同,她的手中仍舊撐著傘,目光卻是微微上移落在梁令嶽的臉上,眼瞧著這張熟悉至極的麵容,她是開了口:“我若不來…”

她這話還未曾說完——

梁令嶽便已笑著接過了話:“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沈唯的身上,眼瞧著人怔忡的模樣便又笑說一句:“你如今不是來了嗎?你既然來了,那麼這些便都是值得的。”

他這話說完,看著沈唯的目光仍舊未曾收回,口中卻是繼續同人說道:“今日找夫人過來是梁某有一樁心裏話想同夫人說…梁某與夫人雖然相見不過幾回,可每每瞧見夫人便總被夫人所吸引,直到如今,輾轉反側再難忘懷。”

沈唯雖然早有猜測梁令嶽要說什麼,可如今聽著這一番直白的話語卻還是有些微怔。

還不等她說話——

梁令嶽是又笑看著沈唯繼續說道:“起初的時候,梁某也曾遲疑過也曾生過怯意…”他說到這的時候,眼中的笑意越深,就連聲調也忍不住微微揚起些許:“說來好笑,就連梁某自己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因這男女情事生出怯意。”

“可事實的確如此——”

“梁某心中惦記著夫人想日日見到夫人,亦想把心中這滿腹情意同夫人說…偏偏每每見到夫人,梁某卻什麼都不敢說,甚至連見夫人的勇氣也沒有。倘若不是昌平郡主,隻怕梁某如今還是沒有辦法站在夫人麵前與夫人說道這些話。”

梁令嶽把心中話盡數說完,臉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許多。

風雨仍舊很大,梁令嶽側身替人擋住了大半風雨,而後他仍舊半垂著眼看著沈唯,眼看著她的麵容,他是繼續說道:“梁某知道夫人身份貴重也知這些話於夫人而言並非一時半刻便可以消化的,夫人可以不必急著給我回答。無論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盡管遣人來醉香樓尋我,我會一直等著夫人。”

等前話一落,梁令嶽便又溫聲笑著補充了一句:“梁某今日請夫人出來隻是想把心中的這些話說於夫人聽,免得日後後悔,至於夫人如何選擇,皆在夫人,夫人不必因為梁某的這些話傷神,隻需從心便是。”

沈唯一直不曾說話,她隻是靜靜得聽著梁令嶽說道著。

風雨未消——

而她仍舊仰著頭看著梁令嶽,就在那雙笑目的注視下,她終於開了口:“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