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這種野心，是來自摩飛後麵的資本，還是來自……”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的老朋友賀知微？”
“這兩者，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他卻不以為意地道，“她回來，一樣是摩飛局中的一步棋而已。”
這證實了她的猜想。金融院作為高層次的半官方機構，能夠由上而下地掌握到許多信息，在資本運作方麵更容易有宏觀的把握。同時在摩飛本身的運作之中，賀知微又可以置身事外，這不失為一著妙棋。
不知為什麼，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露出爽利的笑容，說道：“少煜，對於你帶領茂林做的事情，我……”她似乎在思考著措辭，“很欣賞。”
林少煜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要做的，不止這些，還會繼續。”
是啊，他會繼續，繼續引導茂林這部巨大的機器，創造更大的價值。
將企業的重心從房產、證券這些務虛的行業上移開，將資金注入技術和創新領域，推進高端工業的研發和製造，打造一個更具硬性實力的商業帝國——這就是他的雄心。
在中國，呼籲振興實體經濟已經多年，隻是多數人都難以突破困境。像茂林這樣體量的企業選擇的方向，能夠影響甚至決定無數下遊產業的發展走向。
當然，茂林不會放棄金融產業相關的資本工具，茂林金融也一直在欣欣向榮地運轉，但金融隻應該是工具，而不應該是目的。
它可以促進實體產業的發展，而不管它多光鮮亮麗，金融從業者都不該忘記金融服務實業的根本責任。
這也是她發展夢信的初心，她時時以此提醒自己。
想到這些，看著眼前的麵容，她心裏不禁百轉千回。但這樣不好，她掩飾地笑笑，把視線隨意地轉向屋中。
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會廳裏明亮的燈光和交錯的人影，金雪言不禁“咦”了一聲，她看見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雲微的孫見雲，他正和旁邊的人熱絡地交談。
“嗯？”林少煜探詢地看著她，她便說了。以孫見雲的層次，他應該不是會收到這場酒會的邀約的人，當然如果他削尖了腦袋想要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他千方百計地想來，還是出於雲微和摩飛的關係？
林少煜不認識孫見雲，更沒留心過雲微這麼一家並不亮眼的互金平台。金雪言三言兩語說了雲微的背景和“事跡”，他沉吟了下，說：“和摩飛無關，雲微已經完了。”
語氣篤定、冷酷，金雪言心中一驚，轉頭看他。
“茂林的酒會上，總有許多資源。”他笑笑，“一個平台，過不了備案，岌岌可危。這個時候老板出來找資源，會是為了什麼？”
“雲微……要賣身？”金雪言霎時間明白，看向孫見雲的目光就有些複雜，“他的動作很快。”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放下手中的香檳一接，是安小仙，她不該再耽擱下去。
“我先走了。”她低聲道，他點頭。她略一遲疑，最終卻隻是低頭與他錯身而過。
看著金雪言離開的背影，林少煜深吸一口氣，對自己笑了一聲。
然後他獨自在露台上，拿起欄杆上她放下的那杯殘酒，慢慢飲盡了。
元旦三天假期過去，就是最為緊張忙碌的年末階段。一年的工作要收尾，來年的挑戰已經在路上……何況對於每個互金平台來說，非常時期，每個人都一刻也不敢放鬆。
所以安小仙最討厭在工作時間接到私人電話，可惜有些電話不能不接，誰讓打電話的人是生她養她的媽呢？
“媽，我知道了，知道了……”她歪頭夾著電話，手指還在劈裏啪啦地打字，“好，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哎，不對！”
她反應過來，趕緊改口：“什麼，相親？不，我不要！剛才是我答應太快，沒聽清楚！不行，我不去！”
大概每個單身的人都體會過這種煩惱。安小仙每每拒絕，那頭總是唉聲歎氣。這一回，安媽媽不太甘心地叫道：“小仙，你不是總說和對方聊得不好，沒什麼共同語言嗎？這回，你七舅媽介紹的這個男孩子和你是同行呢，你們一定很聊得來的！”
安小仙哭笑不得：“同行就能談戀愛啊？不說了，我掛了。”
“等等！小仙啊，人家也是高管，很有本事的，在雲什麼微。見個麵試試，啊？”
“雲微在線？”
“對對！”
“那就……見一下唄。”安小仙鬼使神差地說，“你把那人的聯係方式發給我。”
她媽媽喜不自勝地把對方的電話號碼發給了她。過了一兩天，她抽空加了對方。那個人名叫楊浩，是雲微在線的風險控製總監。他們聊了幾次，平淡無奇，乏善可陳。
安小仙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說他是雲微在線的，就答應了先接觸。這段時間，金雪言翻來覆去地看雲微在線的資料。她想研究他們的風險控製，但從公開信息上畢竟隻能看個皮毛。沒準……從楊浩那裏能打聽到點什麼？雖然安小仙知道這想法有些無稽，但她真的想為金雪言做點什麼。
又過了幾天，楊浩約她見麵，她想了想就答應了。
約好的那天，她去找金雪言請假：“雪言姐，我今晚得早點走……”
“哦，好的。”金雪言隨口答，“幹什麼去？”
“那個……相親。”
金雪言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安小仙一陣心虛，退出了她的辦公室。
看著她的背影，金雪言若有所思。這幾年安小仙一直沒再談戀愛，也有人追她，家裏介紹的人更是不斷，但她一概是拒人千裏的態度。雖然沒明說，但金雪言知道，是餘天給她的傷還沒好。
那個男人三年來杳無音信。說起來，雖然也曾憤恨至極，但這麼長時間過去，金雪言都已經忘了他的樣子，可安小仙卻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