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池中月還是沒什麼反應,他歎了口氣,:“張媽,陪月月上樓去睡覺吧,我得回醫院了。”
池榮貴走後,張媽把手頭上的東西交給老魏來做,然後帶著池中月上樓。
在池中月的房間裏,張媽忙著給她拿換洗衣服。
池中月就坐在床上,看著這幹淨整潔的房間。
一塵不染,整整齊齊。
可她還是覺得到處都很髒,令人作嘔。
“月月,洗個澡睡了吧。”張媽把衣服遞給她。
池中月接過衣服,:“張媽,你出去吧。”
張媽出去後,池中月找了一副備用的助聽器帶上,立馬去了書房。
任清野不在了。
她又去了陽台,看到任清野的車還在。
但是人不在。
他去哪兒了?
池中月站在陽台上,思緒亂成一團。風一股股地灌進她領口,她冷得抱住雙臂。
池中月突然想到,幾前,在倉庫裏,也是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鍾崢冷,讓任清野借衣服給他穿。
任清野脫了外套,他極其自然地就接過了。
也是那個晚上,在便利店。
鍾崢一邊罵任清野多管閑事,一邊狠狠踹了那歹徒一腳。
時間再往前推移,兩個月前,也是一個夜晚。
任清野他要去接應周華宇時,鍾崢當時的反應很暴躁,的話句句帶刺。
“什麼鬼幾把新型毒品,瞎扯的吧。”
“藏獒肯定派人跟著周華宇,個個帶槍,戒備跟軍隊一樣森嚴,你怎麼帶?”
“真,你真當藏獒吃素的?別把命玩脫了子。”
……
池中月心裏一個極其荒誕的想法冒了出來,她突然抓緊了扶欄,全身的肌膚都在起著雞皮疙瘩。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樣……
她一邊告訴自己這太荒誕了,雙腿卻不由自主地往後山走去。
池家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別墅,但這一整個山頭都是池榮貴的,別人根本進不來這一片兒地。
在別墅後幾百米的距離,有一個幹涸的溝,過了這個溝,是一座不知名的十分荒蕪的山。
平時他們都把這兒叫做後山。
池中月越過那條溝,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響動。
她平靜了心神,:“任清野,是我。”
那邊沒聲響。
池中月喉嚨哽了哽,“任清野,你要是想進去看看,就去吧,我在這兒給你守著。”
她似乎聽見了來自那頭的,沉重的,心髒猛跳的聲音。
然後,一個黑影從灌木叢中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裏去了。
池中月跟著他的腳步,尋著那血腥味兒往裏走。
任清野停下後,她也停在了一棵樹下。
她靠著樹,看著任清野的背影。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她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池中月想到,時候,阮玲香帶她去看攝影展,一個野外生物學家的攝影展。那時候,阮玲香,這些照片真令人絕望啊,絕望地想哭。
池中月不懂,怎麼光從照片就能感受到絕望了呢?怎麼看照片都想哭?那些照片上明明都是些鮮活的動物,雖然四周寸草不生,雖然河裏汙水橫流。
可那些動物明明都很鮮活啊,在跳,在蹦,在遊。
可現在,她突然明白了那些看攝影展都想哭的人,因為她從任清野那模模糊糊的背影裏,就看到他與鍾崢之間有怎樣的情誼。
以我一生,向著信仰,至死靡它。
池中月坐了下來,集中注意力觀察周圍,以防有人來。
許久,她回頭一看,任清野跪在了鍾崢的屍體前。
他開口話,低沉哽咽。
“師兄,你怎麼又玩以前的這一套……”
“師兄,這次不是指導員抓抽煙,你不用幫我的……”
“你你要是犧牲了,要首長親手給你的骨灰盒蓋上國旗,還要局裏給你降半旗奏國歌,可是現在怎麼辦,你在這山溝裏怎麼當英雄……”
“師兄,烈士陵園沒你一個位置,怎麼辦啊……”
“師兄,國旗沒有,表彰沒有,降半旗奏國歌也沒有,怎麼什麼都沒有……”任清野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要不我給你唱一首國歌吧,你湊合湊合……”
他哽咽著,用嘶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唱了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他的聲音沒有一句在調上。
悲愴得,完全不像激昂的進行曲。
池中月坐在地上,咬著手背,眼眶紅了。
作者有話要: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快點讓月姐暴露,然後讓野哥解開心結跟她達成生命大和諧,不然我這心髒受不了了,下本一定寫甜文【手動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