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川憶已經開始在哈佛商學院上課了,一下課就開著他的雪佛蘭去補習班載我回家。
我們租了一幢近郊的二層小樓,我睡不著又寫不出歌的時候,會在地下室練聲練琴,困了就趴在鋼琴上小睡。
林川憶每次都會把我抱回房間,在床頭櫃上留下一杯白水和幾片安神補腦的維生素,偶爾還會留條提醒我:睡不著就吃處方藥,別硬撐。
每當我悵惘地睜開雙眼,吃過藥下樓,看到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林川憶,照著食譜給我煮早飯,也都會第無數次以為,自己忘了那個人。
哪怕林川憶最初的黑暗料理水平和我不相上下,我也會抱著拉肚子的覺悟吃光。
那一年,時間過得飛快。
林川憶廚藝突飛猛進,我也終於得償所願,考入了伯克利。
然而,罹宏碁對我的報複,卻不止當初在機場的一句威脅。
我接到錄取通知那天,剛打電話跟林川憶報過喜,說晚上想吃大餐,掛斷電話,就看到一條手機推送的新聞:羅亞男歌手斬獲亞洲音樂盛典大滿貫。
刹那間,我整個人都定住了。
小到不能再小的配圖裏,一閃而過的模糊麵孔……光潔濃密的銀白發絲,深邃精致的眉目輪廓,攝魂奪魄的陰柔笑容,藏滿瓊漿毒液的動人梨渦,鼻梁上若有似無的痣……化成灰我都認得。
是那個人!
隔壁的留學生,好像在院子裏聚會唱K,窗外有歌聲間或傳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朋友突然的關心。
最怕此生,已經決心自己過,沒有你,卻又突然,聽到你的消息。
前任沒有品嚐到一絲一毫我所經曆的痛苦,反而簽了我爸的公司,比我混得好,簡直刹那令我窒息。
我瘋狂地跑到寫字台前,跌跌撞撞,幾度險些跌倒,甚至來不及坐下,立刻馬不停蹄地彎腰打開筆記本,登陸各大論壇和社交平台,吐槽他是娘娘腔,揭他吸過毒做過牛郎的老底,大罵他是個人渣。
一罵……就是整整四年。
他發新專輯,抓他歌詞裏的邏輯漏洞,罵;他拍代言廣告,找他妝發造型上的細微瑕疵,罵;他開演唱會、出席活動、獲獎,我繼續雞蛋裏挑骨頭,一秒一秒截出他稍有不慎的難看表情黑圖,罵罵罵。
連林川憶都覺得那個人可憐,時常靠在躺椅裏,從經濟雜誌後麵探出頭,對著寫字台前狂敲鍵盤的我,嗤笑歎息:“你研究生都快畢業了,就不能放過他嗎?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準備畢業作品,拿個獎超過他。”
覺得林川憶的話很有道理。
我於是暫時中止“網絡黑河行動”,真的靠一張作為畢業作品的EP,在第五年,拿到了搖滾樂最佳新人獎,榮歸故裏。
原諒我,那時太想贏過那個人,一點都沒注意到,林川憶越來越頻繁的夜不歸宿,更沒有注意到,林川憶總是跑醫院。
我一廂情願地以為,林川憶在為回國開公司做準備。
既沒有發現他和辛慈的奸情,也沒有發現他的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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