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霽雲一路狂奔,又出了臨淮地界,被身後的弟兄趕上,攔住,這才穩定下來,他將受傷的左手藏在衣袖裏,血液總算止住,除了陣陣的刺心之痛,他感覺不到什麼,他為張巡痛,為堅守睢陽的6800名弟兄痛,蒼天無眼,人心泯滅。
“都尉,我們現在去哪啊!”身後將士哭叫道,他們到現在都感到身子輕飄飄的,不敢置信,像是自己沒有來求一樣,結果怎麼這樣,一點都沒有。
“現在隻能去張禦史曾在的縣尹裏去看看,或許那有幫助。”南霽雲化悲痛為力量,誰都會放棄,就他不會,哪怕是到處借,他也要帶點糧草回去,不然睢陽該怎麼辦,他不想結局是那樣,他來不及悲痛,帶著將士往真源縣趕去。
跟隨他的人就有真源縣的人,曾經隨著張巡一路成長過來,兩年之後,卻是臨危之際,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情緒,家中父老還好嗎,真源縣沒有被攻占嗎,他們都急切的想知道,雖然隻有那麼二十人,但他們卻代表著從睢陽真源走出的千餘人,如今活著的,也隻剩下不到百餘人了。
南霽雲又率馬馳騁了一天,直至天黑之時,才到了真源縣地界,卻看到前方一支騎兵跑來,速度不快,而且軍形不整,南霽雲臉色大變,難道是攻破了真源縣的叛軍,便立即衝了過去,雖然人困馬乏,但危難之際,怎能不挺身而出,這就是他們骨子裏的東西,誰也無法泯滅得了。
那支騎兵見肅殺的死亡騎士襲來,竟然分散而逃,有些下的滾落馬下,待南霽雲定眼一瞧,竟然是鄉親父老,他立即收住戰馬,驚喊道:“阿郎,可是真源縣耳,某乃張巡麾下的都尉,有事請求。”
這一聲喊叫將身邊將士怔住,隨即傳來一聲大呼:“爹!”
這一聲呼喊叫的所有人心裏酸淚滾滾,身後一騎兵從南霽雲身邊衝過,直接來到摔倒的老伯麵前,下馬一把抱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聽得將士熱淚盈眶,不住的下落。
“爹,你們怎麼在這,這是幹什麼啊。”此人竟然是張重,昔日一個不起眼的小混混變成了錚錚男兒鐵骨悍,讓以白發蒼蒼的父親差點認不出來,兩人又抱在一起痛哭。
“我們聽說睢陽被困幾個月,糧草斷絕,真源縣是張明府保住的,鄉親們簇了點錢,買來一百匹戰馬和兩千石糧食想給送過去,沒想到遇到你們了,那睢陽怎麼了,你們出來幹什麼。”阿郎擦幹眼淚,將四散的百姓叫了過來,是兒子的軍隊。
“我們沒事,沒事,爹,張明府現在成了禦史,他正率眾在與叛軍對抗,我們是出來弄些糧草,睢陽沒事,估計年底戰事就消了,到時兒子回來看您。”張重擦掉眼淚,可有控製不住的流出,他隻怕這一見就是永別,不過比起其他弟兄,他算是幸運的。
“好、好,如此就好,那這些戰馬和糧草你們趕快拿去,不要讓將士們等急了,真源縣人少地薄,也隻能出這麼點了。”阿郎的雙手緊緊握著張重的肩膀,舍不得放開,其餘百姓連聲呼應,問自己的兒子,有些早已經戰死,但凡是在場的父母,將士們都說他的孩子還活著,正英勇的戰鬥在第一線。
南霽雲拜謝過真源縣父老之後,帶著兩千石糧食和百匹戰馬離開,他們來不及進城見父母,睢陽的處境岌岌可危,現在都不知道成了什麼樣了,每晚一刻鍾,就會有兄弟喪命,他們的命緊緊的連在一起,同生共死。
南霽雲決定到寧陵去看看,畢竟他在哪裏幫過忙,希望能得到救護,姚訚走時將責任交給了廉坦,並且將從楊朝宗手裏奪來的糧草沿路發放給了生民,寧陵現在應該沒什麼大礙。
由於帶著輜重,一行人速度慢了不少,最後決定,由南霽雲先帶五十騎兵到寧陵去,張重隨後帶著糧草趕來,便於第二天下午到了寧陵。
廉坦知道後,立即迎接了南霽雲,吃一點食物之後,南霽雲談起借兵之事,兩人不住的淚流滿麵,痛罵不已,可又有何辦法,廉坦將寧陵全部守備軍交給了南霽雲,一共三千人。
南霽雲很是疑惑,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兵力,廉坦道:“還多虧你曾經提出的建議,將糧草沿路發放,許多吃飽飯的男子就順著名字來到了寧陵,自己為了對付曠日持久的戰爭,便組織民兵訓練,這三千人算是有一些軍力,帶著應該能緩得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