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聽聞這裏,將士仰天長笑,狗賊,今夜便是你的死期,明日便是豺狼的糞土,也不枉你狗賊的名號。
張巡立即安排下去,他趁著這股子勁兒,不想讓戰士又侵入悲傷當中,各自為戰,待準備完畢,天黑之時,他親率一千騎兵,為首的史民,他這次目光可是如幽虎一般勾著叛軍大營,李庭望斷無逃跑的可能。
南霽雲率弓手備後,其餘戰士悄悄跟隨,行軍速度不快,但卻極其隱秘,像是夜黑中的一隻暗箭,趁敵人不備時,給予猛烈的一擊,一擊即垮。
當唐軍來到山體一側時,果真看到山下營帳布滿,裏麵微微映出火光,叛軍此時發生了致命的侵蝕,被水潑的千餘將士,包括李庭望在內,都得了重度感冒,而且傳染速度極快,現在過半人都流著鼻涕,不停的打噴嚏,腦子一片眩暈。
李庭望正躺在床上,軍醫給他弄了碗中藥,急忙喝了下去,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很慶幸唐軍不知狀況,他們此時恐怕在哪哭爹喊娘,唉,還是一幫小人,兒女情長,張巡啊張巡,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待大軍恢複之後,定取你首級!
他還在那得意不行,卻不知道,一幫曆經生死磨難的將士有多堅強,不比他差,要是恢複過來,足以取了他的狗命,李庭望也不想在這駐紮,可大軍停滯不前,他也沒辦法,這可是他的全部家當,心疼的緊。
喝了一杯熱湯之後,他吸了吸鼻息,躺在床上睡下,帳內的炭火微微一亮,就暗了下去,似乎是被什麼所掩埋。
張巡見叛軍都睡下,立即率軍衝殺了過去,由於他們將馬蹄用布包裹著,加上厚實的雪,基本聽不到聲響,等來到帳下之時,叛軍才有所察覺,可此時頭暈腦脹,他們真想一睡不起,也懶的去管。
張巡並沒有對不反抗的叛軍進行滅絕人性的屠殺,隻是率軍從營帳內一側衝過,將帳篷破壞,裏麵蜷縮在一起的戰士冷不丁個顫抖,他們抱的更緊,不聞不問,似是想與外界隔絕,真的累了,好累,想睡覺,可這一覺,就在也不會醒來。
李庭望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大將,直覺讓他猛然驚醒,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張巡也是夜賊,自己竟然毫無防備,壞了,他還來不及穿盔甲,外麵就廝殺聲一片,那些沒生病的萬餘將士抵抗了一下,簡直是小孩對大人,毫無還手之力,便四散而逃。
悲劇再一次上演,第一次是李庭望率四萬大軍圍困雍丘,張巡冒雪夜襲大營,這一次又是,隻是這一次,將會與以往不同,那就是,會畫上一個終點。
李庭望雙腿已經開始發軟,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凶多吉少,穿上戰甲拿著寶劍就往外趕,當他揭開帳簾的那一刹那,外麵整齊的站著數十人,各各長刀闊馬,似是等待他的號令。
號令:送某歸西吧!
不,下地獄吧。
李庭望見死亡騎士對他一動不動,本能想上馬就走,他驚奇的發現,馬就在身邊,他立即衝了出去,還未跑幾步,背後就中了一刀,可活命的念頭讓他緊握韁繩,猛抽馬匹,可是又種了一刀。
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良駒右腿出了問題,難怪逃不過,他驚慌的回頭看去,騎士的長刀揚了過來,在他後背又是一刀,盔甲分成四瓣,皮膚竟然隻割出一刀口子,不知是盔甲堅硬還是他們的刀法高超。
李庭望絕望了,真正的終身難忘,眼中隻有恐慌,隨著連續不斷砍來的長刀,他的盔甲四分五裂,露出滿是刀痕的光亮身軀,胸前的毛個個豎起,凍的發紫。
他看到的是手下士兵倉皇逃竄,看到的是敵軍將領驍勇的身軀,看到的是血白交融的大地,看到的是每個人眼中的絕望和興奮,這就是他堅守一生,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縱橫戰場,所向披靡,終究不過一個馬革裹屍。
他失去了反抗的心力,直至他的頭顱飛揚了起來,雙眼竟然是緊閉的,他死的瞑目,死的心甘。
安將軍,保重。
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因為他知道,自己親手造就了這支軍隊,這是他替大燕國感到悲涼的一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