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破叛軍之後,張巡等人沒有理這些散軍,他們大多生病,加上這寒冬臘月,也活不了多久,史民提著李庭望的人頭,這可是燕國堂堂河南節度使,相當於軍區司令員,被他一個小小都尉砍殺,足以自傲。
當拿在手中時,除了感覺發沉,他感不到一絲快感,每個人都提著一個人頭往回走去,他們要去安葬娘子了,待回城之後,張巡等人為了避免恐慌,將人頭放在了外麵,將士在裏麵陪伴娘子一夜,明日出葬,寧陵城工匠連夜趕工,做簡易棺材,直至六日之後,方才安葬完畢。
時間不等人,李庭望這裏大敗之後,又不見蹤影,楊朝宗嚇的屁滾尿流的回到陳留,給予洛陽的安祿山軍情,李大帥可能凶多吉少,河南過半兵力損失殆盡,大局岌岌可危,這話雖說有些危言聳聽,但事實隻有安祿山明白。
他攻占洛陽之後,由於眼睛的問題,加上身體的肥胖(300餘斤)就沒出宮門一步,日日笙歌,夜夜享樂,極具惡化了他的病情,加上戰局的不穩定,一下陷入重重包圍,一下又安然無事,一下北方不穩,一下南方不前,拖延戰局,他對張巡的大名可是記憶猶新,所以才下了年底如此嚴厲的軍令。
無想、全軍覆沒,禦史大夫嚴莊此時正拿著情報往宮裏趕,在刺骨的冷風下,他的雙腿有些迷離,好似每上一步,就能摔倒一樣,臉色極為難看,骨瘦的身軀經不起半點折騰,手上拿著這份奏折行色匆匆。
他位高權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也是嚴莊老是提點安祿山反叛的重要原因,卻沒想到稱帝的他性情大變,自己的地位是提升了,可待遇遠不如從前,特別是燕軍失利時,總是被一頓抽罵,所以在外表光彩榮耀的衣襟下,全是傷痕累累。
老奸巨猾的他,本應該將這份軍情壓下去,自己處理,畢竟安祿山已經日久不上早朝,全權由他做主,可此時送來,隻怕是另有蓄謀,這份情報他壓了好幾天,從十二月二十五日送到他手裏,直至正月初一,過完年,他才決定上報,畢竟這是大事,安祿山要是用起李庭望來,一問沒人,那可就慘了,他的一把老骨頭非得打斷幾條筋不可。
嚴莊進入殿內後,來到一處溫池旁,老遠就聽到女子的歡悅聲,安祿山的狂笑聲,隨即又是拍打肌膚換來的女子驚叫聲,嚴莊低著頭不敢看,隻見前方紗簾背後,熱氣繚繞,一個足有三人寬的胖子各摟一個柔弱女子,衣衫簍縷,見不得多少光。
這時,從紗簾後走來一位中年太監,乍一看,臉色盡是傷痕,不是青一塊,就是腫一塊,慘不忍睹,此人叫李豬兒,比起曆代太監而言,他算是最慘的一個,安祿山平日裏對他非打即罵,一天不抽他幾鞭子很是不爽,他的腿骨曾就被打斷過一次,走路到現在都不利索。
兩人對視一眼,聽著裏麵的歡笑聲,不住地一歎,都心知肚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李豬兒攬起袖子,露出幾條傷疤,也瞬時將奏折拿在了手裏,嚴莊退到一旁等候,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厲喝:“嚴莊,何事躊躇,速報上來!”
嚇的兩人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李豬兒二話不說,立即走進紗簾後麵,將奏折遞了過去,他並不知道裏麵寫什麼,嚴莊跪在地上不敢言語,他的心提的老高,因為等下就能聽到李豬兒的慘叫聲了。
“哼!沒有的東西!”安祿山怒喝一聲,將奏折扔進水裏,一把抓住李豬兒的腿,直接拉進了溫池裏,李豬兒那裏反應的過來,他以為又要挨打,繃著身子不敢動,準備承受,卻不想這次被燜進了水裏,悶喝幾口洗澡水,差點泛不起泡。
嚴莊一聽噗通聲,心就像是被卡主了一樣,剛浮起來的李豬兒被安祿山一腳踩了下去,侵進水裏,他也借此拖著肥胖的肚子勉強的上了台麵,臉色陰沉,怒罵道:“嚴莊,給吾過來,河南失利,汝是想吾死無葬身之地啊,身為禦史大夫,不管朝政,要你何用。”
嚴莊自知又是免不了挨打,總比惹急了他,被殺頭強,再說這次情況是有些嚴重,但還沒到那種地步,那隻是小股勢力,守城可以,攻城根本不夠看的,話雖如此,安祿山那裏肯信,從側麵架子上拿出自己的馬鞭,對著嚴莊又是一頓猛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