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張巡高聳的肩膀猛然一顫,一巴掌打在桌椅上,怒喝一聲:“賊子,膽敢傷妻兒一發膚,某掘你祖墳!”
姚訚被驚的心頭一跳,張巡也是一個文明人,他怎麼會想去掘人祖墳,死者為大,就是叛賊的也沒必要,到底何事讓他如此大怒,這可不是開玩笑,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了幾下。
“三郎,立即再火速派數名探子前往雍丘,某懷疑李賊作孽,快,回來之事,隻須你我二人知,切無他人,快。”張巡急促道,一向沉穩的他第一次這麼慌張,就是十萬大軍壓進也不過如此,姚訚不敢耽擱,立即派探子前去。
待人出去之後,張巡緊繃的身子一下鬆垮,雙手無力的撐著桌麵,微微發顫,胸前的禁臠一陣陣傳來刺骨的痛,他真不敢想象若賊子做出這樣的事,自己如何控軍,很有可能毀於一旦,他第一次感到了骨子裏的恐懼,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的推測一向很準,李庭望並沒有讓他失望,他將守在杞州的一萬兵力調了過來,加上自己帶的三萬,及雍丘的一萬將士,合成五萬大軍,分騎兵七千人,弓箭手四千,步兵兩萬六,重甲兵三千,可謂是抽調了河南三分之二的軍事力量。
他這次一定要將張巡圍死在寧陵,不然無臉麵去見安祿山,也將會成為他此生的奇恥大辱,一個小小的縣令就敢與節度使叫板,還一年未攻下,這可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的戰爭史上,絕無此例,也絕不能有此例。
張巡不知道的是,這次將是空前的決戰,若是往常,他可以固守城池,想必在李庭望沒有重器械攻城下能一舉守住,可這次人心必將大亂,就是這隻特殊的娘子軍,她們忍著寒風的淩烈,堅持到最後一刻,越是這樣,李庭望越高興,他要讓那些逆賊眼睜睜的看著這幫人死在自己手上,就不信你不出來!
隻要一出來,嘿嘿,絕無生還的可能。
張巡猜的八九不離十,立即驚醒,決不能坐以待斃,便立即跑出了府外,招來五千將士,做最新的安排,將士剛要休整,還未躺下,就要起來,不住有些騷亂,此時已經天黑,但外麵白茫茫一片,加上月光的照耀,跟陰沉的白天一樣,能看清很多。
張巡來不及解釋,立即招來雷萬春、南霽雲、史民、姚訚、一起上了城池,分別布置防禦及陷阱,他凝重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心裏沉沉的,聽聞部署,定局之大,讓所有人都驚疑,這到底要對抗多少兵力。
張巡厲喝一聲:“務必在明早完工,未完者,斬首將!”
這一聲軍令下去,再無人敢怠慢,不顧疲倦,跟著將領去幹,砍伐的砍伐,拉繩的拉繩,雙手凍的發紫,喘著大口的白氣,心中多少有些憋屈,也沒什麼事,就是來天王老子,照樣能守的住,折騰著幹嘛。
他們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救最愛的人的時候,再也不會抱怨,哭都來不及,張巡一直站在城頭,望著下麵忙做的大軍,有些走神,他這是亡羊補牢,不知為時可晚。
李庭望也浩浩蕩蕩的前來,由於行軍速度慢,除了吃飯,連夜趕路,反正白雪之下,和白天並無區別,他穿著厚厚的貂皮大衣,心裏一個樂嗬,那幫賊子隻怕是昏昏大睡,明日一看,定會失去理智,一想到那些莽漢要是激動的從城樓上一個個的跳下來,那就不用自己動手了,哈哈,張巡啊張巡,你終究棋錯一招,這將是你最後的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