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的水聲響在耳畔邊,抬眼可見一方半月形的泉,泉水清澈非常,映襯著頭頂明晃晃的月芒,再無需任何多餘的光亮。
祁雲澈就站在泉口邊緣,背身而立。
氤氳的水霧中,他修長挺拔的身被模糊了輪廓,單這般望著,有些遙不可及。
汐瑤忽然覺得先前自己的憂慮是多餘並且悲哀的,顯然此處不會有人路過,所以就不會有人看見雲王赤身,可她在這裏,她要服侍他更衣……
“愣著做什麼?”
心裏的糾結還未結束,祁雲澈不滿的喚她,“過來。”
沒轍,她隻得硬著頭皮靠近,將托盤就近放置在旁邊略幹燥平坦的石頭上。他將手向兩側伸展開,她便開始顫巍巍的動手為他寬衣。
泉水在耳邊鼓噪著,看好戲一般,越發的歡快。
因為還在夏獵中,祁雲澈的穿著與平日的常服並不相同,單是那兩隻繁瑣的皮質綁手都難為了汐瑤小半響功夫。
她先嚐試著解開了左邊的,然後小心翼翼的解下右邊的,接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以前不曾覺得,而今才發現祁雲澈身形亦是高大,與冷緋玉比不相上下,她揚著下巴抬高了手才能自如施展,頗有些費勁。
再將他周身掃了一遍,目光落到他腰間那處,該是將那塊軟甲取下,他的外裳才脫得下來。
那軟甲與綁手的造型無異,中間有摻了銀線的細繩交叉綁束,隻比綁手大了許多,要解開也不容易。
低著腦袋,汐瑤根本不能做到專心。
離開東都去往塔丹,來回數日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她患得患失。
張家謀逆的罪證在她手裏得而再失,可細細算著,這一趟卻不是白忙活。
披星戴月的疲憊感依稀上頭,麵對的人又是祁雲澈,腦子裏亂飛的思緒最在意的還是自己此時的模樣。
身上被蟲蜇的淤青還未完全消退,最明顯的就是左側臉頰上那一塊,沒來得及戴上麵紗就被他看了去,也不知他會不會覺得醜啊……
還有這麼多日,她隻在到塔丹那天沐浴過一次,回來的路上根本不得空當,身上又粘又膩,還隱約有酸酸的味道……
不用找麵鏡子來細望,她都能猜出自己模樣有多狼狽。
唉……
直到祁雲澈身上隻剩下一件內著的黑色綢緞單衣,汐瑤停下她心思裏那些糾糾結結。
抬眸,她與他對望。
祁雲澈自始自終都在注視她,得她揚起頭來,便與她一記不可置否的眼神,俊眉輕輕一折,“怎麼停了?”
外麵還有個半死不活的等他去救,在這裏磨蹭下去,耽誤了誰可與他無關。
汐瑤犯難。
雖說上輩子也不是沒見過,但這是不同的,她還分得清楚。
“王爺,你不能自己……脫、麼……”她細聲,帶著必死的決心。
話罷就聞祁雲澈冷颼颼的哼了一聲,“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汐瑤蹙了蹙眉,向他投以不滿之色。
到底救人要緊,還是伺候他更衣要緊?顏莫歌又不是她的弟弟。
誰想這一眼還惹惱了他,探出大掌捏起她的下顎,擲地有聲的質問,“與他碰得,我就碰不得?你還真鐵了心要嫁他了?”
總算發作了……
此前汐瑤就一直在納悶,除了她早已習慣的要吃人的目光,總覺得好像還少了點什麼,哦,原來是脾氣,虧得他忍了這麼久。
“王爺別誤會了,我要嫁誰與王爺無關,至於你要娶的人——”她聲聲清朗吐字清晰的提醒他,“不是我。”
登時,祁雲澈俊容一擰,隆起劍眉,幽深的眸綻出駭人的精光來。
他咬牙切齒,怒火衝天,人卻森冷的笑了起來,“聽你此言,我倒有些後悔。”
汐瑤呆了一瞬,不太明白,他後悔個什麼勁?
他也在她小臉上看到了那絲不明所以,低下頭去,又靠近了她些,接著才柔聲道,“後悔,沒有要了你。”
音落,祁雲澈作勢要去吻她,不曾想汐瑤的反映完全超出他所料!
也不知是真的被他那句話嚇到,還是她不經思索的舉動,‘哇’的大叫了一聲雙手驀地用力向外一推,緊接著便是水花四濺……
祁雲澈措手不及,以為自己能穩穩妥妥的拿捏住她了,故而掉以輕心,真的被她推動,還推得重心不穩掉進身後的冷泉裏。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自然也不是有意的。
汐瑤立刻反映過來再看做了什麼,忙彎身靠近去關心,為時已晚。
又得‘嘩’的水聲響起,泉水裏冒出顆濕漉漉的頭顱,滴著水的俊龐上,那對深邃的眸此刻正釋放著綠幽幽的可怖寒光。
意識到危險,她背脊一涼不禁打了個冷顫,才縮了縮脖子,整個人連喊都沒喊出聲就被粗暴的拽下水去!
這自地底鑽出來的泉水比汐瑤想象中的要更加刺骨,她連連嗆了好幾口水,四肢不顧形象的亂舞動,沒撲騰夠,便被一隻手從水裏拎出來。
祁雲澈將她擠壓在泉口邊緣,單手緊箍纖細的腰,再用一隻捧起她的側臉,張口精準的咬上她的唇!
火熱的舌長驅直入,卷起她軟軟的丁香攪動得狂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