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執手(六)(3 / 3)

而且,這是她該做的,無論是她對祁暮景,還是她對冷閆。

她的回答讓樓蘭君默然,片刻,“現在……你遇到對的人了嗎?”

薄柳之笑了笑,臉上的表情也瞬間清亮了起來,目光幹淨而溫柔,“我想是的。”

“……”樓蘭君沒有再說話,盯了她一眼,拿過桌上的醫書看了起來。

薄柳之看見,遲疑的問道,“樓蘭君,你……”

“回毓秀宮吧,不出所料,他現在應是滿宮裏頭找人。”樓蘭君突然道,眸光一刻未從書中挪開。

薄柳之驚了驚,疑惑的覷了他一眼。

他口中的他,她自然知道是誰。

想著她現在也出來好一陣子了……

他回去若是見不到她,不知道又出什麼幺蛾子。

且她這次回宮,本就要避開一些人,比如太皇太後。

要是宮裏找她不到,他不定就去找太皇太後了。

想著,不再耽擱,飛快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了去。

一隻腳剛跨出門沿,便撞見喜兒從殿門口走了進來,擰眉向後看向樓蘭君,語氣誠懇,“拜托了!”

說完,擦過停在路中疑惑看著她的喜兒,疾步往外走。

直到她走出殿外,看不見她的身影,喜兒這才收回視線,往殿內走了進去。

————————————————————————————————————————————————

薄柳之快步走到離毓秀宮隻有幾十步距離的時候,遠遠便看見一身明黃從殿內閃了出來,往回廊一側走了去。

怕與他錯過,忙提高音量喊道,“拓跋聿……”

疾走的步子頓住,拓跋聿臉色不好,聽到聲音轉了過來。

入目的人兒讓他鬆了口氣,接著便是一股子怒意湧上心間,負手站在回廊內,緊緊地盯著她。

即便隔著這麼長的距離,薄柳之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散發出來的懾人氣息,咽了咽口水,還是加快步子走了朝他走了過去。

上石階的時候,偏偏腳底一滑,整個身子不受控製的往下跌。

冷汗落了滿背,“拓跋聿……”

拓跋聿也是驚得呼吸抑製,風一般的奔了上去,在她跌下的前一刻將她抓抱了起來,緊緊扣在懷裏。

薄柳之也嚇壞了,臉色慘白的揪住他的衣服,大口呼吸。

眼角後怕的瞄了瞄地上,這要是真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身子後怕的打個寒顫。

拓跋聿感覺到,下顎繃緊,抱著她走進了殿內,直接往內室而去。

進去之後,拓跋聿將她小心的放在榻上。

鳳眸落在她白兮兮的臉蛋上,伸手往她臉上搓了搓。

臉上的溫度傳進皮膚內,薄柳之大鬆了口氣,整個身子也一瞬軟了軟。

“去哪兒了?”拓跋聿聲音有些緊。

薄柳之眼珠轉了轉,咬唇抓住在她臉上的手,纖細的指尖不斷撥弄他修長的指,垂眸,“朝暉殿。”

朝暉殿?!

拓跋聿愣了愣,“你去朝暉殿做什麼?”緊張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怕他擔心,薄柳之連忙搖頭,“不是,你別擔心。”

不是?

拓跋聿不解,“那是什麼?”

薄柳之抿唇,抬起晶亮的大眼看著他,沉默了會兒,“你先答應我,不生氣,我就說。”

她真的不想隱瞞他一絲一毫。

拓跋聿審視的盯著她,輕嗯了聲。

薄柳之便一五一十將去朝暉殿的原因與他說了。

說完之後,氣氛一下安靜了。

好半天,拓跋聿勾唇,語帶嘲諷,“你說祁暮景中了毒?”

薄柳之點頭,“鐵叔親口告訴我的……”敏感察覺他問話有些奇怪,“怎麼了?”

拓跋聿搖頭,“恩,沒什麼。”起身坐在床沿,“下次去什麼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我帶你去便是。”

薄柳之小心的看了看他,“你真的不生氣我請樓蘭君替祁暮景解毒?”

拓跋聿聳肩,大度道,“不氣,你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你要是瞞著我,我或許會很生氣,但是你坦白與我講了,說明你信任我,信任我們的感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又如何會氣你?!”

問題是他現在不能氣。

找不到理由氣。

她都主動與他說了,他再氣就是小氣,就變成了他的錯。

所以氣也沒用。

反之,他確實很高興,她願意事事與他說,不隱瞞,不欺騙,他真的覺得很好!

薄柳之釋懷的笑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

拓跋聿挑眉,“這點怎麼夠?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嗎?”

薄柳之自認做得有欠妥當,她也是怕事先跟他說,他不讓她去,所以才會先斬後奏。

學他之前親她的樣子,小手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吻了下。

在她要退離的那一刻,拓跋聿眼中劃過一抹壞笑,一下子咬住她的唇瓣,強行將舌尖擠了進去,勾出她的香舌,一陣生猛的啃吻舔舐。

兩雙唇瓣分離的時候,兩人皆有些喘。

薄柳之靠在他的懷裏,如一隻慵懶的小貓兒,全心的依賴他。

拓跋聿輕撫著她的背,眯眸與她相擁,感覺到懷裏的人氣息平緩了下來,才開口道,“之之,明日我想帶你去見皇奶奶。”

“……”薄柳之驚得一下子張開眼,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有些慌的看著他,“這麼快?”

雖然早就知道遲早需要麵對太皇太後,可是太快了,她沒有做好準備。

太皇太後都派人追殺她了,可想她有多反對她二人在一起。

拓跋聿鳳瞳深深緊曜著她,長指勾了勾她耳邊的發絲,“害怕?”

“……”薄柳之眉頭鎖緊,猶豫的開口,“拓跋聿,我們可不可以緩緩再去見太皇太後,現在我真的有點怕……”

拓跋聿抱著她,鳳眸放遠,“之之,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皇奶奶也不例外。我們隻是去見見她而已。”

而且必須去見見,因為後麵他要做的事,必須得到她的同意。

薄柳之一下子沉默了,閉了閉眼,手輕放在肚子上,在拓跋聿以為她下不了決定的時候,她卻在他懷裏輕輕點了點頭。

拓跋聿舒了口氣,吻了吻她的發頂。

放心吧之之,一切有他!

—————————————————————————————————————————————————

拓跋森一行人在回番地的路上,隊伍有些龐大,且一看便知個個都是深藏不漏的高人。

隊伍中間有兩輛馬車。

拓跋森坐在前麵一輛。

薄書知和湘兒在後。

馬車兩邊分別跟行了兩名騎著白馬的壯碩男子,前後都有人員把守。

薄書知已從剛出侯府時的氣憤不甘慌亂中跨了出來,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湘兒冷著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落在座位上的手握了一把長劍,好似隻要她稍微動點什麼歪腦筋,她便會抽劍殺了她。

薄書知同樣冷冷看著她,隻不過眼角卻不時從車窗口看出去。

眼看著隊伍進入了來東陵時路過的黑林,薄書知眼中快速閃過精光。

袖口的手緊了緊,盯著湘兒,“湘兒,好歹你我也是主仆一場,過去的幾個月都是你我一同走過來的。”頓了頓,“從第一天你到我身邊服侍我的時候,我便知道你是南臨王的人,但是我並沒有在祁暮景麵前拆穿你,反而容你一直在我身邊,將侯府的消息轉告給王爺。”

本來一開始她是想將憐兒留在身邊,可是她太蠢,竟然用腳絆了薄柳之。

那時她便知道,祁暮景肯定不會讓她活。

果不其然,不出兩日,憐兒便消失在了侯府。

接著湘兒也被送進了侯府,一直跟在她身邊。

拓跋森一直以為祁暮景真正愛的人是她,所以以她相脅迫,逼祁暮景加入他的陣營。

可是他哪隻,祁暮景根本不是原來的祁暮景,真正的祁暮景早就在六年前被他殺了。

祁暮景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薄柳之的安微,順水推舟,讓拓跋森相信他是為了她,情深意重深情不毀,愛到甘願為她做任何事。

她本可以在拓跋森麵前講他不是原來的祁暮景的真相告訴他,可是她不能。

她若是說了。

她不論是拓跋森,還是對祁暮景都成了無用之人。

不僅祁暮景不放過她,拓跋森也不會讓她好過。

為了複仇,她也隻好將計就計,這樣,拓跋森覺得她有利用價值,便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

而作為拓跋森威脅祁暮景籌碼的她,祁暮景也絕不會對她下狠手。

所以,她一直在他二人的夾縫中過活,努力尋找複仇的方法。

而這次,她找到了。

祁暮景跟著拓跋森造反,若是拓跋森失敗了,那麼祁暮景就是他的黨羽,小皇帝是絕對不會放過他。

而她手中,正好有祁暮景歸於拓跋森所用的證據。

拓跋森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知道他除了用毒藥控製歸順他的大臣之外,還會逼他們寫一份效忠書,而那書上,蓋有他們各自的官印。

祁暮景的效忠書她雖沒有拿到,可是官印便在侯府,她要做點什麼簡直輕而易舉。

而宮裏的薄柳之,那就更好對付了,因為有人比她還想她死。

而現在,她絕對不能離開東陵,她說過,要親眼看著他們下地獄!

湘兒聽她一番話,嘴角嘲意更甚,“侯爺夫人說了這麼多,目的何在?”

薄書知咬唇,臉上現了幾分可憐,“我知道我在侯府的時候對你不是很友善,此次前往番地路途遙遠,還望湘兒不計前嫌,多多照顧。”

湘兒眯了眯眼,直直看著她,她臉上的狼狽讓她突然有幾分泄憤。

而且除卻上次給了她一巴掌之外,她待她雖不好,也不至壞。

冷冷撇撇嘴,“你放心吧,你現在是王爺手中的籌碼,路上沒人敢對你怎麼樣。”

薄書知聽她說完,明顯鬆了一口氣,衝她賠笑道,“謝謝你湘兒。”

“……”湘兒沒有再說話,看了她一眼,閉眼假寐了起來。

薄書知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飛快撩起車簾的一角往外看了看,眼看著拐口便出了黑林,心頭緊了分。

凝眉看了眼湘兒,嘴角算計一勾,突地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出聲。

湘兒聽到聲音,當即張開了眼,緊問,“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