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威尼斯近河堤的古老風格，那歌特式的大理石柱、彎月拱廊，大理石地麵，精美的人物浮雕，他看得出神， 低聲說：“這地方不錯，我以前一直不知。”
歌聲音樂聲從走廊盡頭傳來，他想，吃飯的地方，應該就在裏麵的了吧。
餐廳裏的桔黃色的暗淡光線為雕梁架不成比例地幾何分割，投到珍珠乳白色的地麵上，朦朧虛化似的光影使到裏物件添幽雅，客人也顯得有神秘感。廳裏的音樂柔和略帶磁性，很有黑膠唱片年代的風格。林敏聰感覺時光驀然倒退到了五六十年前了。她拉著他走到靠近窗邊座位就坐。
“你覺得怎樣？投你的胃口麼？”她說。
“咱倆氣味相投，你喜歡的十有八九投我意。“
“閣下言外之意是尚有十分之一二的喜好大相枘鑿啦?不知哪位朋友如此榮幸和林先生沆瀣一氣?“
她脾氣是這樣，林敏聰心裏清楚，一笑作罷。有侍應走近遞上餐牌，兩人分別將餐牌接過，她隨意點了一個晚餐，林敏聰也點了一個晚餐，另要清酒一瓶，一個海鮮湯，那侍應下了單子，躬身就走，張若薇忙說：“請來一杯礦泉水。”
目送侍應走開了，他低聲問道：“你不喝酒了？”她說：“不，清水是你的喝的。胃病剛痊愈，經不得酒精的刺激。這你比我更清楚。”
他微笑點頭，無奈接受。
“你以前常來這裏光顧？”
“打鍾點工。念大學之前常來，念大學休假期間不錯過賺錢的機會。大學雖有獎學金，畢竟門檻高，不易拿得到手，在這裏自食其力，效果明顯得多了。可能這裏的老板認為我懂幾門外語，又不嫌洗碗碟髒累，就收讓我做吧。“
“嗯，這裏有不少外國遊客光顧，是在這個需要。你的大學學費，多半是這樣賺回來了吧？“
“是啊。 我總不能讓我爸媽辛苦賺錢供我念大學啊。“
“你有這番孝心，難得。”
“理當這樣，什麼難得不難得？我又不像那你，銜著金鑰匙出生……“
“你認為這樣，那說明你還不了解啊。你以為光念幾本工商管理的鬼書、做兩三年實習生就能把一間申請破產保護令的美亞航空公司拉回來，轉虧為盈嗎？倘若航空公司破產了，至少有幾千人失業，包括你在內……”
她正想問他有在校時的經曆，對麵座人影綽綽。兩人不約而同轉身過看是誰，林敏聰見是傳媒大亨崔元培，哦地站起身來向他打招呼：“崔先生，幸會！“張若薇聽說也長身站起，向他點頭為禮，道聲：“晚上好。“看他不過五十來歲，比在鏡頭裏麵的他顯得衰好些了。
“我給你介紹，”林敏聰為他引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張若薇。現在是沃特公司旗下的藝人。”
崔元培和她握手問寒暄後，道：“張總這幾年不斷網羅新人，風頭正銳。張小姐如有興趣，合約期滿後，看咱們是否有合作機會？“
張若薇點頭稱好，崔元培接著說：“很冒昧，林先生，能否給我幾分鍾時間？我想和你麵談一會。“林敏聰輕拍張若薇的肩膀，說：“我和崔老板走開一下子。”張若薇嗯地點頭，崔元培向她說“抱歉”後，就和林敏聰移步走到偏廳裏麵。過了一會，侍應先將清酒、礦水、杯子送上，她往偏廳處瞧，仍不見林敏聰身影， 心想：“崔老板遊說他入股電視台或者電影公司吧。這人缺泛進取心，不是生意上的好搭檔。”正等得發愣，橐橐聲踢腳聲把她拉回到現實中，看到一個穿著時時髦得來又非常俗氣、有點無厘頭年輕人快步走近。她驚訝地指著他，說：“江先生，怎麼是你？”那年輕人就是在飛機上拿藍心雨消遣的、放高利貸的江楓。
“大美人，”他吹一下口哨，“你一個人？“
“不是。我和朋友一起呢，不過他暫時走開一下。“
“朋友？男朋友？“
張若薇含笑不認同也不搖頭。
“說實話吧，親……”他說，“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和我相處之後，你會覺得我有好多優點。“
“我明白了。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放貸，最擅長就是坐商務座或者頭等座泡妞……你知道飛機上的美女較集中……”
“話也不能這樣說，”他笑嘻嘻地說，“親，你有這樣一雙多情優美的大眼，可以和美國影星赫本相互輝映；超好的身材，赫本遇上也黯然失色，像你這樣的美女空姐，我不常見了。”
他油腔滑調本來不大討好女生。這一趟卻有點例外，聽他這樣稱讚，張若薇心裏竊喜。更何況，她素來對自己的“條件”非常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