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牧微微一愣,臉色一沉。隨即他又慶幸,幸而如今楚王目不可見,否則若是被他看見自己的模樣,豈不是要心生懷疑。
“慕風……風寒始終未有痊愈,臣也不敢讓他見駕,否則過了病氣給王爺,豈不是大大的罪過。”
司徒俊聽了這話,不過是淡淡一笑,也不多問。反倒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一句:“不知道那件事情嶽父考慮的如何了?要知道此刻距離本網上次提出此事的時候已經整整過去七個月了!”
柳牧一愣,頓時想起早前柳靜菡尚未出嫁之時,這位乘龍快婿曾經到府說過的那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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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柳靜菡的自然是王氏。
這兩個人都是相看兩厭,說半句話都嫌多的。
如今假作和睦的坐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顧及雙方的麵子。
柳靜菡也不過是在那小花廳坐了一刻鍾的功夫,就起身說道:“夫人,我尋思著要去看看我哥哥。那日在宴席上,聽說他染了風寒,我倒是真的有幾分擔心。”
王氏聽了這話,心裏一咯噔,頓時就有些不自在。她心道,這大過年的,你卻盡是說些病啊,災啊的喪氣話,莫不是要故意膈應我?
“大小姐不必擔心,咱們府裏的大夫都是齊全的,而且那丫鬟婆子也都盡心。二少爺並沒有什麼大礙的。您這一回來就急著探望,怎麼倒像是信不過我一樣?”
柳靜菡眉梢一挑。她反倒覺得王氏這一番表白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她正想著要再試探試探,卻聽見外麵有丫鬟回稟:“啟稟夫人,安國公府派人過來送年禮!”
柳靜菡眼珠一轉,也不急著走了。
王氏見本來要離開的柳靜菡居然又一屁股坐下了,心裏有些膩煩。可是按理說,她是柳慕風的妹妹,又貴為王妃,自然是有資格應酬未來嫂子的娘家的。她這個做嫡母的又何必阻攔?
更何況,如今的情況也不同了,哼……
王氏突然心情好了起來,笑著說道:“真是趕巧。這安國公府上居然正趕在大小姐回門的時候上來送禮。”
柳靜菡明白,王氏這是在譏諷那安國公府分明就是看中了柳靜菡的身份才要結親,並不是真的就相中了柳慕風。
柳靜菡自然不會在意。安國公府看重的是什麼她一點都不在乎,隻要自己的哥哥看中的是施露兒就可以了。
安國公府上過來送東西的是一位穿著體麵、年紀約莫五十來歲的嬤嬤。她長得十分的富態,可是又一點都沒有奴婢的那種萎縮,顯得落落大方,倒是比尋常人家的主母還要得體。
“奴婢奉我家老夫人之命前來給府上送禮。這是禮單,還請夫人笑納。”說完,那嬤嬤就把大紅的禮單恭敬的奉上。
王氏不過是瞄了一眼,就把禮單放到了一邊。
“真是多謝老夫人惦記了。本來應該我們做晚輩的先上門,倒是勞煩老夫人操心了。還請你代為轉達我的謝意。”王氏的回答倒也合理。
可是柳靜菡總覺得這回答很是疏離,一點也不像是即將要結為親家的人之間的說辭,反倒是客套得有些陌生了。
那位來送禮的嬤嬤顯然也是發覺了這些微的變化。她本是跟在施三夫人身邊的一位管事嬤嬤,因著辦事利落,又會說話所以深得喜愛。前幾次她也曾經替安國公府上過來送過東西,王氏雖然客氣可是卻要熱情得多,而且多是稱呼安國公老夫人“親家老太太”,怎麼今天倒是變成了“老夫人”?
可是那嬤嬤好歹是曆練過的,臉上的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就是自然的說道:“我家老夫人說了,咱們兩府都是親戚,經常走動是最好不過的。我們老夫人還想請夫人過幾日過府一敘,商量大事呢。”
柳靜菡明白這是對方急著要定下柳慕風和施露兒的婚事了。
因著太子過世,民間是一年不需婚喪嫁娶的。可是真的過了一年,施露兒可就是十九歲的老姑娘了。那安國公府上自然是怕柳府這邊有了什麼變故,到時候耽誤了婚期。所以才要急著定下婚期,出了太子的國喪,就立刻成婚了。
王氏卻是顧左右而言他,笑著說道:“這是自然的。我也很想去拜訪老夫人。隻是如今年節,事務繁忙,也不知道何時能抽出空來。”
那嬤嬤顯然又是一愣。她本以為,王氏應該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這樣一來,應該是會給出一個準確的日期。可是如今她這模棱兩可的態度,又算是怎麼回事?
那嬤嬤一時臉上就有些不悅。可是她也不好給人家主人家甩臉子,隻好依足了規矩,行了禮,也就離開了。
柳靜菡冷眼旁觀,越發的覺得王氏的態度古怪。她不是應該很滿意這門婚事嗎?怎麼現在感覺倒是有些推脫之意?難道又有什麼變故?
想到這裏,她再次起身,說道:“夫人,我想去看看哥哥。”
“這……不如等著你父親過來,咱們一起去看看吧。”王氏假笑著說道。
柳靜菡見她給出這麼個提議,更加的納罕。
柳牧何曾這麼關心過他們兄妹?
她心裏陡然一驚。
難道哥哥出事了?
她便有些著急,也不想管王氏,就自顧自的掀了簾子出去。
誰知道,剛剛出門,卻真的就看見柳牧和司徒俊雙雙而來。
柳靜菡隻能停下,衝著柳牧和司徒俊行禮。
“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裏?都出嫁了,怎麼還是這般毛毛躁躁。”柳牧擺出父親的譜兒來訓斥柳靜菡。
柳靜菡雖然心裏撇嘴,可是麵上卻也不敢太過放肆,隻能是淡淡的說道:“女兒聽說哥哥病了,心裏擔憂,就想著趕緊過去看看。”
柳牧聞言,自然而然的說道:“為父也正想著過去看看,咱們就一起去吧。”說完就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柳靜菡心裏疑惑,然而也沒遲疑,拉著司徒俊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三人一路無語,跟著領路的丫鬟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到了柳慕風的住處。
遠遠的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藥味。
柳靜菡稍微一緊鼻子,就聞出來,這的確應該是治療風寒病症的藥。
難道哥哥真的是得了風寒?
她趕忙拉著司徒俊隨著柳牧走進了內室。
內室之中的藥味更濃,可是更加的暖和。
屋子裏放了兩個燃燒得劈啪作響的炭盆,倒是讓這裏溫暖如春。
王嬤嬤和紫芳見了柳牧等三人,都趕忙行禮。
柳慕風也是咳嗽著在床上問了安。
柳靜菡見哥哥臉色蒼白,又咳嗽不停,也顧不得柳牧在場,直接走過去,探了探柳慕風的額頭,又借著給他掖被子的機會大略把了脈。
竟然真的是風寒!
“哥哥,你好好的,怎麼會染了風寒?你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還能是不蓋被子?”
柳牧也聽出來柳靜菡是話裏有話。這話也不假,一般大人都是不會太不謹慎,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問題,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惹了風寒?
他一時有些無法回答,隻能指望著柳慕風不要胡說。
“我的身子你也知道。十天裏倒是有八天要吃藥的。染了風寒又要什麼可奇怪的。”柳慕風有些虛弱的說道。
這話雖然沒有正麵回答柳靜菡的問題,可是也算是一種合理的解釋。
柳牧笑著說道:“你可得好好養身子。方才我還和王爺商量著,想要讓你跟你大哥一起去拜見衛老大人,也為今年的春闈探探路。”
柳靜菡和柳慕風都是一愣,異口同聲的說道:“春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