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賣什麼關子?”
“你去了就知道了。”等語。
又過了一會兒,就看見司徒俊和柳靜菡攜手走了出來。
兩個人的臉頰還有些紅,衣衫好歹還是整齊的,隻是柳靜菡的發絲有些跑了出來,顯得發髻有些鬆。
可是整體看上去,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司徒俊冷著臉,對李義山喝道:“你如今是越發的會當差了!本王看你很是應該好好學一學規矩!不如你也去莊子陪趙嬤嬤呆幾天!”
李義山背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誰不知道,趙嬤嬤名義上是去莊子裏養病,實際上就是被王爺厭棄,發配了。
他趕忙低著頭求饒:“王妃贖罪,王妃贖罪。”
本來要下樓的柳靜菡頓時樂了:
“你這人……罵你的明明是王爺,怎麼倒向我要贖罪。你莫不是真的昏了頭?”
“哪能呢?小人這是知道,隻有王妃能當得了王爺的家。隻要王妃饒了我,王爺斷然不會不可憐我的。”李義山一本正經的說道。
柳靜菡“噗嗤”一聲就笑了。這個老小子,沒想到平時看著寡言少語的,倒是長了一張巧嘴。
司徒俊也是一嗤:“看在你逗王妃一笑的份上,今日就饒了你!下不為例。”
柳靜菡見狀,也不多說,就扶著司徒俊走了下去。
青鳳跟在後麵看了李義山一眼,笑著說道:“聽見了沒有?下不為例!”
李義山不理她,卻一把拉住青鸞說道:“好妹妹,她是個沒良心的,怎麼你也不提醒著我一些。”
青鸞趕忙撇清:“誰知道你嘴那麼快,還沒等我使眼色,你的話都出去了。”說完就趕緊扯回衣袖,跟著青鳳下去了。
李義山搖了搖頭,無可奈何。
要不怎麼說那啥仗人勢呢?
如今王府說了算的是王妃,就連她身邊的小丫頭也水漲船高。
居然敢取笑他這個總管了?
唉!
這以後他的日子隻怕是更難過了!
“李義山!你還想著讓王爺和王妃等你不成!”
青鳳那有些尖銳的小聲音打斷了李義山的自怨自艾。
他隻能是先拋下受傷的小心肝,趕著過去伺候那惹不起的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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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菡想要掀起車簾子看看這一路飛馳,到底是要去哪裏。
誰知司徒俊卻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你可不許偷看。”
柳靜菡嚇了一跳,忍不住埋怨道:“莫非你根本就是騙我!你的眼睛根本就沒事兒?”
司徒俊微微一笑:“我的眼睛雖然瞎了,可是我的心可亮著呢!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你可別像瞞著我去想別人!誰都不行!”
“你是瘋了不成?越發的沒有體麵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柳靜菡下意識的看了看,這才想起,方才青鳳青鸞和李義山都被趕到了後麵的獨輪小馬車上去。
司徒俊把她摟在懷裏,說道:“我總怕我這麼一鬆手,你就跑了。”
“你今兒是怎麼了?竟然學著那些怨婦悲春憫秋了?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怎麼會跑了。”柳靜菡嘴裏說著酸話。
“你不明白的。我這麼的想你,即便是你就在我的身邊,我卻看不見你的眼,看不見你的唇,看不見你的心。這種感覺就像是陷在深潭中人明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卻發現這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覺!”
司徒俊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聲音也悠遠的想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柳靜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直低估了司徒俊承受的痛苦。
雖然他幾乎從不在他麵前表現出惶恐、畏懼的情緒,可是實際上他還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一落千丈變為事事都要依靠別人的盲人,這期間的落差可想而知。
可是這也隻能是想象。
沒有人能夠真正體會到他的痛苦。
柳靜菡也不能。
她想要安慰他,卻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
半晌,她才幽幽的說道:“你生,我或許不能一直陪著你;你死,我必定碧落黃泉追隨!”
司徒俊呆住了。
他明白。
柳靜菡所謂的不能陪著他生,是在允諾他,如果他有更好的選擇,她會放手。
可是若是他有什麼萬一,她卻一定會了此餘生,下去陪他。
還有什麼比“同死”更加徹底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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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馬車停下了。
柳靜菡當先一步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茫茫無盡的白雪。
今日雖然天氣有些冷,可是卻是晴空萬裏。
陽光映照在皚皚白雪之上,幾乎晃得柳靜菡睜不開眼睛。
她深深吸了一口這清新到帶著清香的空氣。
她驚喜的回頭看著司徒俊道:“這裏真美!”
說完居然不等人攙扶,自己一躍跳下了馬車。
那車夫嚇了一跳。
後麵跟著車上下來的李義山三人就更是驚呼出聲。
“王妃!你小心!”
“我的祖宗,當心崴了腳!”
可是柳靜菡卻是不理睬他們在身後的囉哩囉嗦,自己一個人張開手臂,閉著雙目迎著太陽,接受陽光的洗禮。
司徒俊慢慢扶著車廂壁走了出來。
李義山連忙伸手,把他扶了下來。
“王爺……”李義山有些擔憂。
“無妨,今天本來就是想讓王妃過來放鬆一下。”司徒俊擺了擺手,不以為然。
自從入了楚王府,柳靜菡幾乎就沒有過過幾天消停日子。
王府裏的那幾個女人沒事找麻煩。
柳府裏的柳牧和王氏也總是弄出些幺蛾子。
還有宮裏麵那幾個不消停的,隔三差五還要給她添亂。
這真是前門拒狼,後門有虎——四麵楚歌。
可是那就是作為楚王妃的生活。她必須麵對,也必須承受。
他能做的就是幫她分擔,為她紓解,卻不能總想著幫她解脫。
因為他是大順國的楚王。
他想要的也是一個能和他並肩站在一起擋風阻雨的伴侶,而不是躲在他身後依靠他而活的綰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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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柳靜菡覺得神清氣爽了,這才笑眯眯的回轉,對著司徒俊說道:“還有什麼驚喜要給我?你該不會隻是帶著我來看雪的吧。”
司徒俊笑著說道:“你果然夠精明!李義山!”
李義山應聲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從後麵的獨輪馬車上卸下了一匹渾身雪白,不帶一絲雜毛的駿馬。
李義山取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馬鞍等物,放置妥當,這才拉著馬韁走了過來。
柳靜菡一見是馬,本能就往後退。
“我那個拿不出手的騎術,想必你在上次狩獵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怎麼還要拿這個畜生來為難我?”
司徒俊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埋怨之意,卻是不做聲,隻是朝著李義山的大概方向擺了擺手。
司徒俊在李義山的幫助下,利落的翻身上馬。
隨後他就把一隻手伸到了柳靜菡的麵前。
柳靜菡終於明白了司徒俊的意思。
她看了看那令她畏懼的高頭大馬,又瞧了瞧司徒俊那滿含期待的臉,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司徒俊的手中。
司徒俊感覺一隻有些顫抖的手送了過來。
他又喊了一聲:“李義山!”
李義山就走過去,低聲說了一句:“王妃,得罪了!”
隨後,他就輕輕一托,柳靜菡就接著司徒俊的臂力飛上了馬背,做到了司徒俊的身後。
方才那騰空的感覺嚇得她閉上了眼睛,又死死的摟住了司徒俊的腰。
李義山大喊一聲:“西北方向。”
司徒俊估摸了一下方向,就調轉了馬頭,一扯馬韁。那馬兒揚開四蹄,就朝著它的西北方向跑去。
“哎!”青鳳大叫著跺腳。
“你是瘋了不成!王爺的眼睛看不見!這不要拿王妃和王爺的命開玩笑嗎?”青鸞也急了。
可是李義山卻是誨如莫深的一笑,說道:“放心,絕對不會出事的。”
這兩個跳腳的丫頭,自然是不知道的。
王爺為了帶王妃策馬揚鞭,為了熟悉這裏的環境,為了能夠和王妃獨自相處,而不用帶著其他的下人指路認路,已經前前後後足足來了這裏一個月有餘!
這裏的一草一木早就藏在了王爺的心裏!
可是,當整整半個時辰過去,司徒俊和柳靜菡兩個人卻一直沒有回來。
李義山雖然強自淡定,也不停的安慰青鸞和青鳳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和王爺已經不知道來過這裏多少次了。方圓十裏的地方,我們都是走過無數遍了。”他不得不把這個秘密說了出來。
青鳳和青鸞好歹算是冷靜了下來。卻也不停的埋怨李義山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卻讓她們如此的擔心!
可是實際上,如今,李義山心中也有些焦急。
他明明和王爺商量好了,最長不過是兩刻鍾,可是為什麼現在已經快要半個時辰了,兩個人卻是遲遲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