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是掩飾般的說道:“你預備怎麼辦?我得告訴你,我去見過皇上了。”說完就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
司徒俊一時默然。他沒想到柳靜菡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竟然敢直接闖到龍乾宮去!
“我覺得皇上是相信了我的話的。此事,就要看你了!”就看司徒俊怎麼說,怎麼圓了。
“這次的事情……容我日後和你細說吧。我今日來主要就想要確定你是否真的出了事情。”司徒俊雖然找不到柳靜菡的確切位置,可是語氣中的焦急和擔憂卻是掩飾不住的。
“我是否出事?難道說……她是不是放了消息出去,說要害我的性命?這就是為了引你上鉤!你怎麼還真的來了!”柳靜菡一時有些著急。生怕突然有人闖進來就拿住了司徒俊。
“別怕,蒼鬆也沒閑著,現在正在到處點火呢。而且還竄到各個宮室去偷點東西,估計現在整個後宮都是大亂。”司徒俊笑著說道。
“咳咳”窗戶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咳嗽聲!
柳靜菡先是一驚,隨後才意識到這可能就是蒼鬆過來接應司徒俊的。
“王爺,你可是已經想好了對策!”柳靜菡見司徒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就知道他必定是有了想法。
司徒俊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聽見外麵的小宮女咳嗽了一聲,然後大聲說道:“王安公公,您怎麼來了?”
柳靜菡一驚,剛要拉著司徒俊送到窗口,司徒俊卻是巋然不動,示意她安靜。
他們就聽見外麵一陣樹枝亂響,還有雪簌簌跌落的細微聲音。
緊接著就聽見王安大喝一聲:“什麼人!”
然後就是一陣腳步聲遠去了。
柳靜菡鬆了一口氣,可是也感到這裏實在是不安全。
就趕緊長話短說道:“你隻怕事情說出來,我必定是要全力配合你的。隻是我覺得咱們的眼睛總不能白白的受傷!”
她的語氣帶著同仇敵愾和發自內心的憤怒。即便是司徒俊眼睛看不見,可是卻可以用心感受到。
他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暖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他把柳靜菡的手攥得更緊了。
“這事情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隻有這樣,才能不引起父皇的反感。”司徒俊歎了一口氣。
柳靜菡咬著牙說道:“可是如此,豈不是大大的便宜了那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司徒俊重複了一句,才接著說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你我都未能洞悉!”
“難道不是太子!”柳靜菡脫口而出!
她當日就已經有了這種猜測。的確,司徒俊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意識企圖,都可能是暗害太子的最佳人選。
可是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絕對不相信會不顧一切行此愚蠢之事的,那麼真正的幕後黑手就呼之欲出了。
隻有太子。除了司徒俊,隻有太子自己才最了解此次出巡的行程和侍衛安排。隻有太子才能在不知不覺間讓司徒俊做了替死鬼!
她之前那般去太子府中也是一種試探。
果然,太子妃始終沒有表現出對太子性命的擔憂。
這並不是太子妃不夠謹慎,隻是人的自然反應。你即便是再會偽裝,那種發自內心的擔憂是很難瞞得過有心人的。
很顯然,柳靜菡就是那個有心人!
司徒俊的手指豎起,指了指天,又噓了一聲,低聲說道:“太子並不是個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之人,所以我才沒有防備。他作出這樣的事情我也很吃驚!可是此時確實不是說破的最佳時機。我怕到時候反倒令親者痛仇者快!”
柳靜菡也看明白了司徒俊的擔憂。她想了想這才說道:“我明白了。你去吧。一切務必要小心。也要小心錢貴妃的手段。她隻怕也是怕你死了,她的兒子會去做替罪羊,這才硬生生把我弄了進來,就是想要引你出來。”
一個好不識相的聲音響起:“喂,你有完沒完。小爺我都要累死了!你倒是在這裏享受!快點出來!天都要亮了!”
蒼鬆毫不猶豫的就打斷了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得來的溫存。
可是司徒俊低聲說道:“這位小爺囉嗦得很。我如今正倚重他呢!豈能得罪。”
果然就聽見蒼鬆又故意咳了幾聲,顯然是在表達他的不滿。
“你保重。”
柳靜菡低聲說道。又牽著司徒俊的手,送到窗前,又輕輕打開了窗子。
窗外的蒼鬆正縮著脖子等得不耐煩。
他利索的接過了司徒俊的手,兩個人輕輕一躍,就到了房頂。
幾個騰躍之間,就越行越遠,最後不見了蹤影。
柳靜菡看了看其實依舊漆黑的天色,深深的歎息,到底還是合上了窗子。
等到夢秋急匆匆的確認了並沒有遺失貴重物品,又趕回到柳靜菡的門前的時候,就看見那小宮女凍得哆哆嗦嗦,不停地跺著腳走來走去。
夢秋走過去,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這麼大聲的踱步,可還讓裏麵的王妃睡嗎?”
果然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柳靜菡在裏麵冷冷的說道:“夢秋姑姑果然會調教人。這位宮女姐姐在門外不眠不休的跺腳,這是存心不想讓我睡覺嗎?”
夢秋聽見裏麵的柳靜菡的聲音有些疲憊和無奈,卻是大大的放心。
她瞪了那小宮女一眼,說道:“你個不懂規矩的。還不趕緊給王妃謝罪。”
那小宮女仿佛是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多麼荒唐的錯誤,趕忙戰戰兢兢的說道:“王妃贖罪,王妃贖罪。奴婢不是存心冒犯的。”那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多少有些哆嗦。
“不敢不敢。隻希望夢秋姑姑給我一條活路,讓這位姐姐趕緊去休息吧。我也實在是累了。”柳靜菡的聲音卻是越發的冷然。
“還不趕緊走!難不成還要等著王妃責罰!”夢秋的聲音雖然都是惱怒,可是卻是不斷用眼神暗示這小宮女別怕,又從自己的手上擼了一個和合二仙紋樣的鏤空赤金鐲子塞到了她的手裏。
那小宮女大喜過望,正要開口道謝,卻聽見身後有人大聲說道:“剛才有沒有其他的
異動?”
夢秋和小宮女一回頭,就看見一身寒霜的王安正站在後麵,木然的看著她們。
“你怎麼回來了?”夢秋有些奇怪。
王安瞥了那小宮女一眼,夢秋會意,趕忙說道:“你快回去吧。看凍得厲害了,小心得了風寒!”
那小宮女見狀,趕忙感恩戴德的就一路小跑走了。
王安剛要繼續張口,夢秋卻是楊聲說道:“王妃您請安歇吧,奴婢這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了。”
可是裏麵已經沒有回音了。
夢秋以為柳靜菡是累得狠了,想必是立刻睡著了。
她這才拉著王安到了一邊說道:“你不說去找娘娘了嗎?怎麼又去而複返?”
“我都快到地方了,可是又覺得不對勁。怕是有人聲東擊西,所以又轉了回來。果然就聽見有人在附近,於是就追了上去。”王安的神情有些尷尬。他一向自詡武功高強,不比宮中侍衛差,可是偏偏剛才卻讓人走脫了。
“果然有賊人?怪不得剛才娘娘的寢室裏進了人!”夢秋恍然大悟。
“什麼?娘娘的寢室進了人?可有什麼遺失的?”難怪剛才回來的時候守門的是那個小宮女,原來夢秋是去查看是否有失物了。
“我仔細看過了,確實是有翻動的痕跡,但是並沒有丟什麼要緊的東西。依我看,倒像是有人趁著走水,上咱們這裏想要趁機順手牽羊將計就計。”夢秋猜測道。
王安深以為然,他冷冷的說道:“這就難怪了。剛才我去尋人,卻半路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躲到了哪家宮室之中。可見這必定是熟悉地形的宮中之人。”他總算是為自己辦事不利找了個借口——他當然是不肯承認這是因為他的輕功不如人。
“此事還需要稟明娘娘,畢竟有些東西就連我都是不知道放在哪裏的。”夢秋點了點頭,和王安對視一眼。
王安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即也是邁開大步,又急匆匆的出了錦繡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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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昨兒皇宮裏走水了!”
“不會吧!這什麼時節?怎麼可能走水?”
“可不是就是這麼蹊蹺!莫不是又是上天給的警示?”
“你別胡說,小心順天府的捕快又來抓人!”
……
昨日皇宮內的大火燒紅了半個天空,第二日街頭巷尾都議論起了這件事情。
雖然大火燒毀的不過是幾間荒廢已久的空置宮室,可是作為後宮之首的錢貴妃還是免不了受了一頓掛落。更何況還有不少的妃嬪都反應說是多多少少丟了一些珍貴的珠寶,所以整個皇宮之中都不免有些風聲鶴唳了。
錢貴妃也是殫精竭慮,動輒得咎。
一輛朱輪冠蓋的四輪大馬車慢慢行駛上了京城最著名的青龍大街。
因著這馬車異常的華麗軒敞,再加上那拉車的四匹駿馬居然是清一色的的烏雲蓋雪——即身體烏黑四蹄雪白的神駿,所以就格外的引人側目。
“瞧,這是那一家的馬車,怎麼這等的華麗?”
“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你們懂什麼?這是當今貴妃的父親,錢遠航大將軍家的馬車!那可是天下獨一份的尊榮!”
馬車裏的人隱隱的聽見外麵的對話,臉上不免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母親,就連這也山野村婦也知道咱們錢府的權勢,你和姐姐又何必太過杞人憂天?”這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劍眉星目,非常的俊朗。
錢夫人譚氏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慎兒,你要謹慎。”
母子二人正說著話,馬車卻是突然一頓,驟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