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頭霧水的高大同匆匆忙忙地從香港趕到公司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真相。
在這之前,從香港到惠美信的路上的這段時間之內,高大同給自己的秘書、給羅田光、給李傑桓、給自己能夠想得到的所有人員都打過電話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知道陽天已經離開了惠美信。憑著自己對陽天和惠美信這麼多年來的了解,直覺告訴高大同,惠美信現在肯定發生了大事。
果然,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秘書曼妮遞給他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郵件,是江山剛剛發出來的一個人事通告,上麵寫著:
由於個人原因,陽天先生已經在今天離開了惠美信公司。即日起,他的所有言行將與本公司的立場無關!
這則人事通告的措辭和以往有些不一樣。正常的離職通告後麵都會加有一句“感謝某某為公司作出的貢獻之類”的場麵話,以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但是這則通告中非但沒有任何場麵話,反倒像是已經撕破了臉皮的兩個人之間,其中一個人想急於撇清和另外一個人的關係而作出的一種自我辯解一樣,這太不尋常了。
並且,陽天才剛剛跟高大同打了那個讓他莫名其妙的電話,現在三個小時不到,正式的人事通告已經出來了,這就更不同尋常了。按照公司的規矩,就算是被強行辭退的人,如果真要發離職通知的話,也是第二天的事兒了,斷然不至於當天就把這個通知發了出來。
高大同再次盯著手中的這則通告看了一眼,決定去找張儀璐問問,這裏麵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了。
張儀璐看到高大同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好像有點意外地“哦”了一聲道:“高總今天不是在香港嗎,怎麼又來公司了?”
“呃,我也是剛剛過來的。”高大同遲疑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的這頁紙,故作輕鬆地說道,“張總,我剛剛從秘書那裏拿到這個通知,說是陽廠長今天離開惠美信了,這——”
“怎麼,高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嗎?”張儀璐淡淡地說道。
高大同馬上道:“哦,不是,我隻是覺得這個事情有點突然……之前,之前也沒聽Tim說要走這個事情。”
“是我讓他走的!”張儀璐依舊淡淡地說道。
“哦?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高大同聽到張儀璐的回答,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測,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張儀璐為什麼要讓陽天走人。
張儀璐看了一眼高大同,話裏有話地問道:“我為什麼要讓陽天走,高總居然不知道?”
高大同故作糊塗地答道:“是啊,我今天一天都在香港,也是聽到這事情之後才火速趕過來的,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張儀璐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高總不知道,我就大略地說說陽廠長的傑出表現吧:這幾年來,他利用手中的職權,為自己牟取了巨額的不正當收益,而就在前幾天,他又唆使員工罷工,給公司的運作造成了很壞的影響。作為一廠之長,這其中任意一條,都夠讓他立馬走人的。”
高大同詫異地說道:“前幾天的員工罷工事件,與陽廠長有關?”
“有沒有幹係,你可以問問陽天自己!”張儀璐沉著臉道,“有人想把我們這些人當傻子,偏偏我們還不夠傻。”
“這——”高大同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真的很詫異。
盡管在得知員工罷工事件的時候,高大同的第一懷疑對象就是陽天,因為他也知道,在惠美信,再也沒有誰能有陽天這麼大的能量了。可是那也僅僅是懷疑,高大同並沒有確鑿的把握,並且那天陽天也出差去了,這就更沒理由讓人覺得陽天會是罷工事件的主謀了。
可現在聽張儀璐這麼一說,再聯係起罷工之前陽天跟自己的那一番談話,高大同盡管很詫異,可是心裏也覺得,陽天確實有很大嫌疑,除了他之外,惠美信再也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有這本事了。
張儀璐看到高大同一副詫異的表情,接著冷冷地說道:“DT,陽天和你一起共事了這麼多年,你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吧?”
高大同聽到這話,一下子就明白了張儀璐背後的意思了,因此馬上回過神來,苦笑著答道:“張總,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跟Tim共事的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同床異夢的。他向來不怎麼買我的賬,而我跟他,也是道不同,所以說——”
張儀璐輕描淡寫地說道:“高總,希望我們兩個人現在能夠同心協力,一起把惠美信經營好,而不至於像當初你和陽天一樣同床異夢啊!”
高大同笑了笑道:“張總放心,我肯定是和張總站在一起的。”
嘴裏的話雖然這麼說,可是高大同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陽天這麼突然被張儀璐解雇了,所謂兔死狐悲,高大同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會有這麼一天。自從張儀璐來到惠美信之後,高大同就發現,看起來一直處於自己掌握之中的局麵,其實早就已經變得非常不確定了,尤其是陽天不顧自己的勸阻,擅自做出了一係列近乎於自殺的動作之後,局麵就變得更加混亂了。現在陽天被當場解雇了,原本勉強維持平衡的局勢,一下子就全部偏向了張儀璐這一邊。所以高大同現在真的不知道,下麵的局勢會朝什麼方向發展,陽天的離去並沒有讓局麵明朗起來,反而讓他的處境變得更加的不確定了。
離開張儀璐的辦公室之後,高大同給羅田光和李傑桓分別打了電話,要他們晚上到天龍大酒店碰個麵,他有要事相商。
羅田光和李傑桓已經從江山的人事通告那裏得到陽天離職的消息了,但是他們跟大多數人一樣,並不知道裏麵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捕風捉影地從別人那裏得到了一鱗半爪的消息。這些小道消息顯然不能夠解釋為什麼陽天會突然離開,反而讓這個事情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因此李傑桓首先問道:“高總,Tim這是怎麼回事?”
高大同沒有馬上答話,而是重重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後緩緩地將煙霧吐了出來,直到完全消散了,這才答道:“也沒怎麼回事,這全是張總的意思,她有這意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隻是恰好趕上了這事而已。”
羅田光道:“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現在說這些,也沒多大的意義了。”
高大同道:“也不完全是欲加之罪,Tim確實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之前的就不說了,大家都清楚得很。光說現在的吧,據說前幾天的罷工事件,跟他有很大的幹係。”
李傑桓、羅田光兩個都詫異的“哦”了一聲,然後異口同聲地問道:“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