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璐聽完吳筱舟的陳述之後,不置可否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很難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以證明陽天是幕後主謀嗎,那你這個計劃怎麼實施呢?”
吳筱舟笑了笑,道:“要收集到足夠準確的證據,那的確很難,不過我們可以模糊處理,隻要有些模棱兩可的信息,就足夠我們來實施計劃了。”
“你又從哪裏去搞這些模棱兩可的信息呢?”張儀璐問道。
吳筱舟答道:“從參加這次罷工事件的主管之中,我會收集到我們所需要的資料的。”
參加這次罷工的人員當中,盡管大部分的人吳筱舟都不認識,但是通過人事部經理江山,她還是要到了一份主管級別以上人員的名單。這份名單上包括了好幾個部門的主管,吳筱舟想做的,就是從這些主管當中打開突破口。
她先把這些主管全部召集了起來開會,告訴他們集團董事會非常重視員工的這次罷工事件,也同意了員工所提出的全部要求,但是為了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她希望這些主管能夠將這個事件的組織者說出來,公司高層要跟他作進一步的溝通。
這番話自然是沒人理睬的,這些主管也都是混跡職場多年的老油條了,大家想著的都是秋後算賬,根本就沒人配合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人說。
吳筱舟看到下麵的這些主管一聲不吭,也沒有上火,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好像這正是她所預料之中的情況。很快她就接著跟這些主管說道,公司這次會議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解決問題,她已經向公司高層保證了,務必對在座各位說的每一句話都保密,同時還將給說出真相的人進行升職加薪的獎勵。
末了,吳筱舟又加了一句,如果這當中有人不說真話,而別人又能夠證明你參與此事了,那麼公司將會給予相應的處罰,這個處罰並不是針對罷工這件事情,而是針對你知情不報,隱瞞真相。
說完這些話,吳筱舟給大家留了十五分鍾的時間考慮,然後便走開了。
吳筱舟的這番話,在參加會議的主管當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動,因為在這些主管當中,大部分人是知道這個事情背後的那些故事的。
他們之所以在吳筱舟麵前保持沉默,完全是為了守住這個秘密,也是堅守當時大家的一個約定,他們堅信法不責眾,隻要他們抱團取暖,公司就拿他們沒辦法。
可是吳筱舟開出的這個條件,讓這裏麵的有些人開始心動了,畢竟誰都不會跟加薪升職這等好事過不去。更為要命的是,如果自己不主動站出來說明情況,一旦別人先站出來的話,自己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要遭受處罰。
所以現在大家的心思就集中在兩點上了:第一,我希望大家都不要站出來,這樣我也不說了;第二,如果其中有任意一個人鬆動了,那我一定要說在他們之前,否則就得不到任何好處了。
不得不說吳筱舟的這一招很厲害,她讓原本抱成一團的主管之間的關係一下子變得不確定起來,因為大家明白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證自己不說,但是卻無法保證別人也不說,誰都不知道在利益麵前是否有人會叛變。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這些主管互相之間便產生猜忌了,大家雖然還是正襟危坐地坐在那裏,可是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那麼自然了。
如果就這樣下去的話,估計大家還隻是停留在互相猜忌的地步,誰都不會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
可是吳筱舟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因此才給了十五分鍾時間讓大家去考慮,十五分鍾到了之後,她卻沒有當著大家的麵繼續追問結果,而是依次把這些主管單獨地叫到另外一個會議室,一個一個地突破。
第一個被吳筱舟叫過去的主管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什麼也不說,可是第二個人就開始猶豫了,因為吳筱舟告訴他:第一個主管已經把情況都說出來了,並且說你也是主謀,現在把你叫過來,隻是想跟你核對一下,你如果說實話,那就將功折罪,既往不咎;如果不願意說,那對不起,按照公司規定該怎麼處罰的,再罪加一等……
原本就互相猜忌的各個主管之間,在吳筱舟如此的威逼利誘之下,有人的心理防線便崩潰了,將自己知道的情況,還有捕風捉影得到的信息,全部招了出來。
而所有的這些信息當中,唯一的事件主謀,毫無例外地都是陽天——的確不出吳筱舟所料,陽天果然是這次罷工事件的幕後策劃者。
經過這麼一番虛虛實實地折騰,吳筱舟順利地掌握了她想要得到的信息。盡管對於這次罷工事件來龍去脈的細節,吳筱舟還有很多的疑團——這些主管並沒有提供足夠的證據解決所有疑問,因為他們也僅僅是參與謀劃這次罷工事件的某一個部分,而不是全部,在這一點上,陽天充分地體現了自己的手段——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所有的信息,無非都是為結果服務,吳筱舟得到了現在這個結果,那已經足夠了。下一步,她就可以利用這個結果,來達到張儀璐想要實施的計劃了。
“陽天?果然是陽天?!”張儀璐聽到這個消息,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筱舟道:“是的,從我在這些主管當中獲取到的信息來看,雖然我們還不明白陽天是怎麼安排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這次罷工事件的幕後主謀。”
張儀璐有點狐疑地道:“可是罷工那天,他剛好出差去了,難道會這麼巧合?”
“我倒覺得,這正是陽天的刻意安排,他是想通過出差這件事情,來作為他不在場的證據。”吳筱舟道,“要是不在場,那別人也很難懷疑到他頭上,所以那次出差也是陽天計劃當中的一個環節,並且是個重要的環節,目的是要金蟬脫殼,營造出一個不在場的假象,為日後推脫責任作準備。”
張儀璐緩緩地點了點頭,沉吟道:“照你這麼說,看來我們還是小瞧了陽天的能量了。”
吳筱舟笑了笑道:“高大同和陽天在惠美信經營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有這個能量也很正常,畢竟他們兩個一個是總裁一個是廠長嘛!”
張儀璐道:“你的意思是,高大同也參與了這次罷工事件?”
“我不覺得高總也參加了這次活動。”吳筱舟搖了搖頭道,“在大局觀上,高總要比陽天強很多,並且我們現在也沒有對他怎麼樣。高總是個聰明人,他應該很明白目前的局勢是什麼情況,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我想他不會鋌而走險去做這種事情。反倒是陽天,在前幾天我們解雇馬曉宇的時候,他就表現出了一些異常對立情緒。”
張儀璐陰沉著臉道:“希望高總沒有參加這次事件,否則光一個陽天就已經有如此大的能耐了,要是他倆聯合起來的話,那事情還不知道要朝什麼方向發展呢?”
“陽天負責的是所有的生產部門,這些部門主要管理人員都是陽天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他能夠指使這些人做事;而且大部分的員工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吳筱舟道,“不過高總和陽天是不可能聯合起來的,別看他倆合作了這麼多年,可是據我的觀察,他們從來就沒有同心過。還是我剛才說的,高大同和陽天兩人不同的思想高度,讓他們不可能聯合在一起。”
張儀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那他陽天到底想證明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搞這麼一次事件?”
“示威!”吳筱舟馬上答道,“他是想通過這次事件來展示自己在惠美信的影響力,同時向我們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