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島的東南邊,距離情侶觀星台大概一百米,要不要我衝著你們打個招呼吆喝幾聲助助興?這樣你們就能記得還有我這麼個倒黴蛋在風雨裏直打哆嗦!”月此方惡狠狠的語氣裏盡是抱怨,“我一個大病初愈、剛剛出院的病弱少年,在失去了基因共振能力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在狂風暴雨的天氣裏乘著個破氣球在三百多米高的天空上當冷酷殺手?還有,這個小氣球靠譜麼?”
“那是飛艇。”林道玉糾正,“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租來的,如果你真的掉下來了也沒關係,白芸芸會用‘空間挪移’在你摔成肉餅之前接住你的。”
白色少年安靜的聽著幾個人的吐槽爛話,他端著那把裝有“遺忘之海”子彈的特殊狙擊槍,望向天空。
按照月此方的說法,他果然看見了那個巨大的黑色物體懸浮在暴雨之中,就像小船飄蕩在躁動不安的大海裏。
飛艇和天空的顏色太過接近,幾乎無法區分,極差的能見度給了月此方最好的偽裝。
“芸芸,芸芸,不明身份的車輛正在接近夢幻島!”耳機裏傳來林道玉的聲音。
銀色的古董勞斯萊斯在風雨大作的街道上馳騁,像一位年老的將軍披上戰甲,正準備奔赴沙場。
它筆直的駛入地下停車場的負一層,白芸芸聽見輕便有禮的腳步聲在上方回蕩,獨特的韻律像是踢踏舞會上的舞曲。
高速電梯帶著神秘的訪客,以緩慢柔和的速度直通夢幻島最頂端——距離情侶觀星台隻有幾個台階的樓層。
“是校長,他竟然早到了一個小時,而且還是自己開車過來。”視線良好的林道玉低聲說。
“聽腳步聲一點都不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白芸芸說。
“確定無誤,我這裏看他看得很清楚。他已經到達觀星台,正在窗邊眺望。不過你說的很對,他今晚的狀態很像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紳士。”
校長站在窗前看雨。
在林道玉的望遠鏡裏,這個中年人的側臉是如此的英俊,身形挺拔偉岸,腰杆挺得像一杆標槍,仿佛有一種力量將他強行拉回了十年前,他最巔峰的時代。
校長登臨高處俯瞰大地,仿佛世界盡在掌握之中。
那是一股驚人的氣勢,在這樣的人眼裏好似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今晚的校長沒有穿那身標準的西裝,卻穿著預備役的黑風衣,敞開衣襟露出白色的襯衫。
四周一圈都是玻璃牆,雨打在窗戶上,玻璃中既有晴江市的夜景,也有校長自己的影子。
那些燈火通明的大廈立在雨夜中,像是鑲嵌水晶寶石的巨大墓碑,這座城市看上去繁華非凡,卻有一種透徹的孤獨感。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